1 迷离夜色与意外的重逢
夜幕降临，华灯初上，将京城最繁华的街区点缀得纸醉金迷。空气中弥漫着酒精、香水和钞票混合的特殊气味，让人肾上腺素不自觉地飙升。李柏岩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，长舒了一口气。他坐在豪迈KTV最顶级的包厢里，看着眼前一桌子被他成功拿下的大客户，心里虽然疲惫，却也带着几分精英特有的满足感。
作为一家知名咨询公司的项目经理，年仅26岁的李柏岩，在职场上无疑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。他长相儒雅俊朗，谈吐不凡，身上总带着一股恰到好处的自信与沉稳，足以让他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。今晚是项目庆功宴，乙方公司的代表们一个比一个殷勤，生怕招待不周。酒过三巡，气氛渐浓，那名叫王总的乙方负责人打了个酒嗝，笑眯眯地对李柏岩说：“李总，今晚咱们可得玩尽兴！您工作辛苦，我们兄弟几个，别的本事没有，伺候领导那是没得说！”
话音刚落，王总便朝身边的陪酒经理使了个眼色。经理心领神会，很快便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走了进来。包厢里的灯光瞬间调暗了几分，只剩下暧昧的紫色和蓝色光线，配合着劲爆的音乐，将这群身姿婀娜的女子衬托得愈发妖娆。她们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，或露肩，或低胸，精致的妆容下，眼神流转间尽是风情。一时间，香风阵阵，笑语喧哗，整个包厢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热浪所笼罩。
李柏岩端着酒杯，礼貌性地抬了抬手，示意大家随意。他对这种场合并不陌生，应酬嘛，总有些环节是免不了的。他心里想着待会儿如何巧妙脱身，又该在哪个时间点结束这场虚与委蛇的狂欢。然而，当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一排如花似玉的女子时，心头猛地一颤，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。
人群中，一个身影，如一道惊雷，猛地劈中了他的视网膜。
她穿着一件深蓝色丝绒吊带裙，紧身的设计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。裙摆高开叉，随着她的莲步轻移，若隐若现地露出修长白皙的大腿。一头波浪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，耳畔坠着一对闪烁的水晶耳环，在幽暗的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芒。她的脸上化着比平时浓艳许多的妆容，眼线拉长，眼影深邃，红唇饱满得如同熟透的樱桃，顾盼生辉间，竟散发出一种李柏岩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魅惑与风情。
那是刘虹霞！他的妻子，他的娇妻！
李柏岩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肾上腺素瞬间飙升，血液仿佛在血管里沸腾，耳畔嗡嗡作响。他瞪大了眼睛，几乎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，或者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产生了幻觉。然而，无论他怎么眨眼，怎么努力聚焦，那张熟悉却又陌生至极的脸庞，那身与平日在家全然不同的打扮，都清晰无比地映在他的瞳孔深处。
平日里的刘虹霞，是那种温婉如水，清丽雅致的女子。她喜欢穿素净的棉麻裙，偏爱淡雅的裸妆，在家的时候，更多的是一身舒适的家居服，洗尽铅华，素面朝天。她是那种在职场上干练，在家里贤淑的典范，是李柏岩心中最完美的妻子形象。可眼前的这个女人，这个在KTV包厢里巧笑嫣然，周身散发着诱人气息的“公主”，竟然是她？
李柏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，仿佛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，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。愤怒、屈辱、困惑、震惊，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，带着禁忌色彩的欲望，在他心头疯狂滋长，相互撕扯。
王总见李柏岩愣在那里，以为他没有看中，便热情地凑过来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李总，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好的，您尽管挑！要是没有中意的，我让他们再换一批！”
李柏岩猛地回过神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。他的目光再次锁定在刘虹霞身上，她正低着头，似乎在回避着众人的目光，但那份掩饰不住的风情，却依然透过她的一举一动弥漫开来。
“不用了。”李柏岩的声音有些沙哑，但他努力让它听起来平静。他举起手，食指在半空中轻颤了一下，然后，在王总和所有人的注视下，鬼使神差地指向了刘虹霞。
“就她吧。”
李柏岩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回荡在包厢里。他看到刘虹霞猛地抬起头，那双被浓重眼线勾勒的眼睛，在与他对视的一刹那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慌。但那惊慌转瞬即逝，她很快便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。
她莲步轻移，裙摆摇曳，带着一股独特的馨香，径直朝他走来。
2 包厢里的暗流涌动
刘虹霞，或者说此刻的“娜娜”，款步走到李柏岩身边，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业笑容，甜腻而疏离。她没有看李柏岩的眼睛，只是微微欠身，轻声细语道：“李总您好，我是娜娜，很高兴为您服务。”她的声音比在家时柔媚了几分，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娇嗔，让李柏岩的心脏猛地一缩。这陌生的腔调，仿佛是她身上那件丝绒裙一样，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，让他无法看透。
李柏岩的大脑在高速运转，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状态，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样。他端起酒杯，喉结滚动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，灼烧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一些。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，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放松而随意，如同一个久经沙场的花花公子。
“娜娜？名字挺好听的。”他低声说道，声音里带着几分平时绝不会对妻子流露的轻佻。他想试探，想看看她到底在演什么戏，或者说，她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。
娜娜闻言，这才抬眼看向他，目光快速地掠过他的脸，然后又垂了下来，落在他的胸口位置。那种短暂的对视，让李柏岩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。他捕捉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，那是惊诧，是疑惑，但很快就被一种熟练的、职业的应对所取代。
“谢谢李总夸奖。”她的声音依然甜软，听不出任何破绽。她拿起桌上的麦克风，递给他，“李总，要不要点首歌？”
王总和其他几个乙方代表都带着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。李柏岩知道，他现在必须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客人，否则就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。他接过麦克风，指尖不经意地碰触到她的。那指尖冰凉，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膜，让他感觉不到一丝妻子应有的温热。
“不急。”李柏岩放下麦克风，目光落在娜娜的脸上，“先陪我喝两杯。”
娜娜乖巧地点头，从桌上拿过一个干净的酒杯，倒满啤酒，双手奉上，举止得体。她的动作娴熟，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些。李柏岩看着她，胸口像被堵了一块巨石，沉甸甸的。他接过酒杯，强迫自己露出笑容，与她轻轻碰杯，然后一饮而尽。
整个包厢里，歌声震耳欲聋，彩灯闪烁不停。王总他们已经和各自的“公主”打成一片，猜拳的猜拳，唱歌的唱歌，玩得不亦乐乎。没人注意到李柏岩和娜娜之间那微妙的暗流涌动。
李柏岩侧过身，凑近娜娜，刻意压低了声音，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道：“你叫娜娜？”
娜娜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，但很快便放松下来。“嗯，是啊。”
“从哪儿来的？”李柏岩继续试探，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的眼睛。他想从她的眼神中，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，或者，一丝妻子的影子。
娜娜轻咬了一下嘴唇，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。她抬起手，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，这个小动作，是刘虹霞在家时经常做的。李柏岩的心脏又是一紧。
“就……本地人。”她含糊其辞地回答，然后立刻转移话题，指了指点歌器，“李总喜欢听什么歌？我帮您点。”
李柏岩看着她熟练的闪避，心底的怒火像被泼了油一样，熊熊燃烧起来。她认出他了，她一定认出他了！她正在刻意地，用这种陌生而职业的方式，在他面前扮演着另一个女人！
“不用点歌。”李柏岩的声音变得有些冷，但依然保持着低沉，“我就想和你聊聊。”
娜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复如常。她拿起酒瓶，倒满了两个酒杯，递给李柏岩一杯，然后自己端起另一杯。“李总想聊什么？我都能陪您。”她的语气依然带着那份营业性的甜美，但李柏岩却听出了其中的一丝紧绷。
“聊聊……你的生活。”李柏岩没有接过她递来的酒杯，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，“你平时在家，也是穿成这样吗？”
这话一出口，娜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。她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，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。她猛地抬起头，那双眼睛里，此刻终于不再是职业性的笑容，而是盛满了惊恐、愤怒和一丝绝望。
“李总，您、您说什么呢？”她的声音颤抖着，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。
李柏岩看着她这副被戳穿的模样，心中既有一丝报复的快感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刺痛和屈辱。他的妻子，竟然在这种场合，被他亲手撕下了伪装。
“我是问你，回家后，你会不会把这身衣服，穿给你老公看？”李柏岩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，狠狠地扎进刘虹霞的心里。
刘虹霞的眼眶瞬间泛红，她紧紧咬着下唇，身体微微发颤。她没有说话，只是死死地盯着李柏岩，眼神复杂到让李柏岩都有些看不懂。那里面有被侮辱的愤怒，有被揭穿的无助，也有……一种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，深深的悲哀。
就在这时，王总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来：“哎哟李总，怎么光顾着和美女聊天啊！来来来，喝个交杯酒，气氛走起来！”
王总说着，端着酒杯，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。他看到李柏岩和娜娜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，也没多想，只当是李柏岩在调戏美女。
李柏岩的眼神从刘虹霞脸上移开，他知道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。他接过王总递来的酒杯，然后又从娜娜手中拿过她为自己倒的那杯酒。
“王总，来，我敬你！”李柏岩举起酒杯，和王总碰了一下，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他看向身边的刘虹霞，她的眼眶依然红红的，但脸上的表情已经重新被那层职业的假面所覆盖。她拿起桌上另一杯酒，也默默地喝了下去。
王总看气氛又活络起来，满意地拍了拍李柏岩的肩膀：“李总就是海量！来来来，娜娜，你可得好好陪着李总！”
李柏岩将酒杯放下，他侧头看着娜娜，目光深邃而复杂。
“王总说得对，”李柏岩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，“今晚，你得好好陪我。”
3 月光下的交易
包厢里的喧嚣持续到深夜，李柏岩仿佛化身成了另一个人。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酒桌上，和客户推杯换盏，谈笑风生。而身边的“娜娜”，则像个影子般寸步不离。她为他倒酒，点烟，时不时地轻声细语回应他的“调侃”，完美地扮演着一个 KTV 公主的角色。
然而，只有李柏岩自己知道，他的内心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。每当娜娜靠近他，身上那股陌生的香水味，与她在家时常有的淡淡体香形成强烈对比，让他感到一阵阵刺痛。他看着她刻意奉承的笑容，听着她甜腻的称呼，心底的屈辱感便愈发浓烈。他甚至能感受到，那些客户在打量娜娜时，眼神中那种毫不掩饰的欲望，而这欲望，竟然投射在了他自己的妻子身上。
酒局接近尾声，王总已经喝得面红耳赤，舌头都打结了。他搂着身边的公主，凑到李柏岩耳边，带着几分醉意和谄媚，含糊不清地说道：“李总……今晚高兴……尽兴！娜娜……这丫头，挺会来事儿的吧？”
李柏岩礼貌性地笑了笑，没有接话。他知道王总接下来要说什么。
“李总啊，要不……今晚让她陪您出去？包夜的价格，王总我给您包了！”王总说着，拍了拍胸脯，一副仗义豪迈的模样。
李柏岩的心脏猛地一跳。他之前在心里无数次地盘算过，如何让娜娜“出台”，然后将她带到一个私密的地方，彻彻底底地把这一切问个清楚。他想要撕下她的伪装，他想要看到她真实的反应。他想要知道，这一切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！
现在，机会来了。
“王总真是客气了。”李柏岩端起酒杯，向王总示意，“这怎么好意思，哪能让王总破费？”
“哎哟，李总您就别跟我客气了！”王总摆了摆手，“我们乙方，伺候好甲方，那是天经地义！娜娜这丫头，我看着也挺投缘的，就当是给李总接风洗尘了！”
李柏岩目光掠过娜娜的脸。她低着头，看不清表情，但那紧握的双手，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。李柏岩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，他有片刻的犹豫，但最终，那股掺杂着愤怒、好奇和某种禁忌欲望的冲动，还是占了上风。
他决定，将这场戏，进行到底。
“那……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李柏岩放下酒杯，看向娜娜，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，“娜娜，你方便吗？”
娜娜的身体猛地一颤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，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和挣扎。然而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李柏岩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时，那份哀求迅速被压制下去。她知道，他认出了她，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，都是在报复，在惩罚。
她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声音有些发涩：“能、能为李总服务，是我的荣幸。”
“好！痛快！”王总见状，哈哈大笑起来，“娜娜啊，好好伺候李总！回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！”
在王总的安排下，KTV经理很快就过来，和李柏岩敲定了出台的细节。李柏岩刻意没有去问价格，他只是冷眼看着娜娜在经理面前低头应承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告别了醉醺醺的王总一行人，李柏岩和娜娜一起走出了 KTV。午夜的凉风吹来，瞬间驱散了包厢里的燥热与酒气。街上依然车水马龙，霓虹闪烁，仿佛一个巨大的舞台，上演着各种各样的人生悲喜剧。
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，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。娜娜不再像在包厢里那样甜腻，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，那身性感的丝绒裙，此刻在李柏岩眼里，只剩下一种刺眼的讽刺。
“去哪儿？”娜娜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。
李柏岩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。在路灯的映照下，她那浓艳的妆容显得有些斑驳，眼底的青黑色也若隐若现。她不是铁打的，她也累。
“去我家。”李柏岩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娜娜猛地抬起头，瞳孔紧缩，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抗拒。
“不……不行！”她立刻拒绝，“李总，我们……我们去酒店吧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，似乎在极力避免某个她不想面对的场景。
李柏岩看着她眼中的抗拒，心头的怒火再次被点燃。她不想去他们的家？是因为那里有他们共同的记忆，有他们曾经的恩爱，而那些，如今都成了她背叛的证据吗？
“怎么？不想去？”李柏岩冷笑一声，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，“怎么，怕你老公知道你出来‘兼职’？”
这话如同一把利刃，狠狠地刺入刘虹霞的心脏。她的身体猛地僵住，脸色煞白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她死死地盯着李柏岩，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，但那火焰很快就被一种深深的绝望所吞噬。
她没有说话，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，直到嘴唇都泛白。
李柏岩看着她这副被自己逼到绝境的模样，心头却没有丝毫快意。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冰冷。
他转身，招了一辆出租车。
“上车。”李柏岩的声音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刘虹霞站在原地，仿佛一座雕塑，一动不动。她定定地看着李柏岩的背影，那背影在夜色中显得那样陌生，又那样熟悉。
最终，她还是迈动了脚步，一步一步，如同拖着千斤重担一般，缓慢而沉重地走向那辆在路边等候的出租车。
当车门关上的那一刻，她背对着他，慢慢摘下了头上的发饰，露出她平日在家绝不会展现的，近乎妖冶的侧脸。
4 面具后的真实
出租车在夜色中穿行，车厢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。李柏岩坐在后座的另一侧，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飞逝的霓虹灯上，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身边的刘虹霞。她低着头，长长的卷发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紧抿的红唇。那件深蓝色丝绒裙，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，显得更加幽暗，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。
每当出租车经过路灯时，光线短暂地照亮她的侧脸，李柏岩都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闪烁的晶莹。她在哭，无声地哭泣。
李柏岩的心头翻腾着剧烈的情绪。愤怒、痛心、不解，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，掺杂着对她心疼的复杂情感。他想开口质问，想咆哮，想把所有的疑问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。然而，话到嘴边，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。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，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。这场意外的重逢，已经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认知和理智。
出租车最终停在了李柏岩所住的小区门口。这里是他们共同的家，是他们新婚燕尔时精心布置的爱巢。当李柏岩推开车门，看到熟悉的门牌号时，他才真正感受到，这一切不是梦，不是幻觉，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们之间的荒诞剧。
刘虹霞在车上呆坐了几秒，才缓缓地推开车门。她没有看李柏岩，只是径直走向小区的入口。她的步伐依然有些僵硬，但不再像之前那样颤抖。似乎在这一路无声的折磨中，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。
李柏岩快步跟上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。电梯门合上，狭小的空间里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。李柏岩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以及刘虹霞压抑的呼吸声。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，疲惫，愤怒，眼神中布满了血丝。再看身边的刘虹霞，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在镜子里显得有些失真，但那份憔悴和绝望，却是清晰可见的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电梯到达楼层。李柏岩掏出钥匙，打开了家门。
熟悉的客厅，熟悉的家具，熟悉的摆设。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，温馨而平静。然而，此刻这平静的表象，却像一层薄冰，随时可能被下面的暗流彻底撕裂。
刘虹霞走进客厅，没有开灯，只是走到窗边，背对着李柏岩，静静地站在那里。夜色从窗外倾泻而入，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而孤独。
李柏岩反手关上门，黑暗中，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 KTV 公主特有的香水味，与他们家里常有的淡淡花香格格不入。这让他感到一阵阵刺痛。
他没有开灯，也没有靠近她，只是站在门边，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：“刘虹霞，你给我解释清楚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！”
刘虹霞的身体猛地一颤，她没有回头，只是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，仿佛在抵御着某种无形的寒冷。
“解释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听起来有些嘶哑，“解释我为什么会在 KTV 陪酒？解释我为什么会穿着这种衣服，化着这种妆？”她说着，自嘲地笑了一声，那笑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你还笑得出来？”李柏岩终于忍不住了，他往前走了几步，声音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意，“刘虹霞！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？！你是我老婆！你是我李柏岩的妻子！你竟然……你竟然跑去 KTV 做公主！”
“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！”刘虹霞猛地转过身，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，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。她那双被眼影衬托得格外大的眼睛，此刻盛满了愤怒和绝望，“可是我还能做什么？！你告诉我，我还能做什么？！”
李柏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击震住了，他看着她脸上蜿蜒而下的泪痕，那浓重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，愈发显得脆弱而狼狈。
“什么叫你还能做什么？”李柏岩的声音依然带着怒气，但语气中已经多了一丝困惑，“我们结婚才一年，我有亏待过你吗？我们家经济状况很好，你每个月都有足够的零花钱，你根本不需要出去赚钱！你告诉我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？！”
刘虹霞的眼泪流得更凶了，她摇着头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“是啊，你没亏待过我。你是个好老公，你赚很多钱，你给了我一个看似完美的生活。”刘虹霞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字字珠玑，如同一根根细针，扎进李柏岩的心头，“可你有没有想过，我想要什么？你有没有想过，我在这段婚姻里，到底是什么感受？！”
李柏岩彻底愣住了。他看着面前这个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人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，那双充满了怨怼和痛苦的眼睛，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李柏岩的声音充满了无措，“我以为……我以为我们很幸福。”
“幸福？”刘虹霞凄凉地笑了一声，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，“是啊，在外人眼里，我们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！精英白领和他的娇妻！可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我每天都在被这种‘完美’压得喘不过气！我每天面对的，都是一个光鲜亮丽的，仿佛无懈可击的你！而我呢？我就是你身后那个，依附于你的，毫无价值的附庸品！”
她说着，双手紧紧攥成拳头，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。
“李柏岩，你有没有发现，你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我了？你有没有发现，我们除了谈论工作，谈论家里的柴米油盐，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交流了？我所有的情绪，所有的感受，你都觉得是小题大做，是无病呻吟！”
李柏岩听着她歇斯底里的控诉，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冲击。他想反驳，他想说她误会了，他想说他很爱她。然而，当他回想这段时间的婚姻生活，却发现，刘虹霞所说的，竟然有那么几分真实。
他确实很久没有花心思去了解她的内心世界了。他习惯了她的乖巧懂事，习惯了她的默默付出，他甚至觉得，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幸福。他以为自己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，就是最大的爱。
“所以，这就是你选择的方式？”李柏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绝望，“你选择去 KTV 卖笑，去和那些陌生男人周旋，来证明你的价值？！”
刘虹霞的身体猛地一颤，她死死地盯着李柏岩，眼神复杂，最终只是低声问道：“那你呢？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？”
5 破碎与重建的边缘
刘虹霞的质问如同一把钝刀，狠狠地扎进李柏岩的心脏，让他所有的愤怒和不解都瞬间凝固。他看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看到她脸上被泪水冲花的浓妆，那一刻，他突然意识到，她所承受的痛苦，或许并不比他少。甚至更多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李柏岩的声音充满了无力。他确实不知道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。是报复？是答案？还是……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，带着毁灭气息的欲望？
他上前一步，想去触碰她，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手。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，深不见底。
“你不知道？”刘虹霞惨笑一声，眼泪依然不停地流，“你不知道，却把我从 KTV 带出来，带到我们家里。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，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。你是在嘲笑我吗？嘲笑我背叛了我们的婚姻？嘲笑我堕落到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寻找存在感？！”
“我没有嘲笑你！”李柏岩的声音猛地提高，带着一丝难以自抑的烦躁，“我只是想知道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！我们之间，难道已经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了吗？非要用这种……这种方式来撕裂我们的一切？！”
“撕裂？”刘虹霞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，她缓缓地伸出手，指尖轻轻地触碰到自己身上的丝绒裙，“从我穿上这件衣服，走进那个包厢开始，一切就已经被撕裂了。不是吗？”
她说着，眼泪再次汹涌而出，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：“你觉得我很脏吗？李柏岩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？”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，狠狠地砸在李柏岩的心口。他看着她那脆弱而绝望的表情，看着她眼中那份赤裸裸的痛苦，那一瞬间，他心底所有的愤怒和谴责，都被一种巨大的怜惜所取代。
“我没有……”李柏岩向前走了一步，终于伸手，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。
刘虹霞的身体猛地一僵，然后开始剧烈地颤抖。她没有回应他的拥抱，只是任由自己的身体在他怀里发抖，哭泣。
李柏岩抱着她，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冷和颤抖，闻着她身上那股他不熟悉的香水味，心头一阵阵抽痛。他知道，他们之间的问题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深刻。
“告诉我，虹霞。”李柏岩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，他紧紧地抱着她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，“到底是为了什么？钱吗？如果是钱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我们家里的钱，足够我们过上很好的生活！”
刘虹霞终于在他的怀里，慢慢地放松下来。她的双手缓缓地抬起，无力地搭在他的腰间。
“不是钱。”她的声音闷闷的，带着浓重的哭腔，“一开始……是为了气你。你总是不回家，你总是忙着工作，你总是把我晾在一边。我发脾气你觉得我无理取闹，我示弱你觉得我小题大做。我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，在这个婚姻里，就是一个透明人。”
李柏岩抱着她，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。他回想起这大半年，他确实因为项目上的事情，经常加班到深夜，甚至有时会直接睡在办公室。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，和刘虹霞的交流也越来越少。他以为她会理解，会支持，他以为这是男人事业上的奋斗，是给妻子更好的生活。却没想到，这成了她心中的一道鸿沟。
“然后呢？”李柏岩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，“然后你就去了那里？”
刘虹霞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才重新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自我剖析：“后来……后来就不止是为了气你。在 KTV 里，那些男人会哄我，会夸我漂亮，会觉得我很有趣。他们会花钱在我身上，会让我觉得，我是一个有价值的女人。在那里，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你李柏岩的妻子，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在家等你回来的刘虹霞。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，一个有魅力的女人。我……我甚至享受那种被追逐的感觉。”
李柏岩听到这里，身体猛地僵住。他放开刘虹霞，让她面对自己。他看着她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，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谎言的痕迹。然而，那里面只有赤裸裸的真实，和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挣扎。
享受被追逐的感觉？在那里找到了自我价值？
这对他来说，无疑是更大的打击。这意味着，她的“背叛”，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疏忽，更是因为她内心深处，对某种他无法给予的渴望。
“所以，你觉得那些男人的甜言蜜语，比我们的婚姻更真实？”李柏岩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痛苦。
刘虹霞看着他，眼泪再次夺眶而出。她摇着头，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：“我不知道！我真的不知道！我只知道，我快要窒息了！我只想找到一个出口，一个能让我呼吸的出口！”
她说着，突然从李柏岩的怀里挣脱出来，快步跑到客厅中央，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，狠狠地摔在茶几上。
“这是今晚的钱！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和愤怒，“我……我没有全部收下。我只收了经理给我的部分。那些客户给的……我都没要。”她指着茶几上的钞票，那叠红色的人民币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。
“拿走！”李柏岩怒吼一声，“你觉得我会要你这种钱吗？！”
“是啊！你当然不会要！”刘虹霞嘶吼道，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，“你李柏岩清高，你体面，你不会要这种‘脏钱’！可你有没有想过，我为什么要赚这种钱？！”
她指着茶几上的钞票，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丝绒裙，脸上尽是嘲讽的笑容。
“今天晚上，我们不回家。”李柏岩看着她，眼神复杂，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。
6 重塑的亲密
李柏岩的话让刘虹霞的身体猛地一僵，她那带着哭腔的嘶吼声戛然而止。她茫然地看着他，仿佛没听清他说什么。
“不回家？”刘虹霞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李柏岩没有回答，只是走到她身边，伸手，轻轻地抚摸上她凌乱的卷发。那发丝依然带着 KTV 里的香水味，以及一丝未散的烟味，但这触感，却是实实在在的。他的指尖，沿着她的发际线，缓缓地滑过她的脸颊，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和被泪水冲花的妆容。
他的动作很轻柔，轻柔到让刘虹霞都有些错愕。她原本以为，他会勃然大怒，会指责，会质问，甚至会……动手。但此刻，他的温柔，却像一道电流，猛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
“我们……今晚不回家。”李柏岩重复了一遍，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哀伤，“今晚，我们去酒店。”
刘虹霞的心跳猛地加速。去酒店？是在延续 KTV 里的“交易”吗？还是……他想以另一种方式，来惩罚她？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恐惧，但更多的，却是一种压抑了许久的，对亲密和理解的渴望。
她没有拒绝，只是任由李柏岩牵着她的手，走出了家门。茶几上那叠钞票，依然孤零零地躺在那里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讽刺。
这次，他们没有打车。李柏岩发动了他们平时上班开的私家车。车厢里，依然是一片沉默。但这次的沉默，却与来时的沉重不同。它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，一种压抑着巨大情绪的，危险的亲密。
车子停在了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。李柏岩熄火，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刘虹霞。
“你……想做什么？”刘虹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，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颤抖。
李柏岩没有回答，他只是伸出手，轻轻地捧住她的脸。他的大拇指，在她粗糙的睫毛上轻轻摩挲。那睫毛上，依然挂着未干的泪珠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李柏岩的眼神复杂，带着一丝痛苦，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欲望，“我只知道，今晚，我不想让你离开我。”
他倾身向前，在刘虹霞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，吻上了她的唇。
这个吻，带着酒气，带着香水味，带着泪水的咸涩，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，充满撕裂感的侵略性。它不同于他们新婚时的甜蜜，也不同于日常的温存。这是一个充满了探究、愤怒、痛苦和欲望的吻。李柏岩的吻技变得粗鲁而急切，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，将她身上所有属于 KTV 的痕迹，都彻底地抹去。
刘虹霞的身体先是僵硬，然后开始回应。她紧紧地抓住李柏岩的衣领，任由他的吻席卷而来。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，不知道是因为委屈，还是因为在这个绝望的时刻，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属于“李柏岩”的温度。
电梯直达顶楼的总统套房。李柏岩是这家酒店的常客，这里的服务生早已认识他。他们礼貌地为他打开房门，却没有人敢多看一眼他身边，那个妆容凌乱，眼神空洞的女人。
走进房间，李柏岩没有开灯。他反手关上房门，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漆黑之中。窗外，城市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，像一片浩瀚的星海。
李柏岩再次将刘虹霞抱入怀中。这一次，她的身体不再僵硬，而是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。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，也能感受到她心跳的加速。
“虹霞……”李柏岩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痛苦的沙哑，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？”
刘虹霞没有回答，只是紧紧地抱住他，将头埋在他的胸口，无声地哭泣。
李柏岩慢慢地将她抱到卧室，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宽大的床上。他没有急着做什么，只是坐在床边，看着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脆弱的她。
他慢慢地伸出手，解开她身上那件丝绒裙的吊带。那冰凉的丝绒，与她温热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。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，却也没有抗拒。
当那件 KTV 公主的衣服从她身上滑落时，李柏岩的心脏猛地一缩。在黑暗中，他能依稀看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曲线。那份曾经只属于他的私密美好，如今却被那种场合所玷污。
他伸手，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。他的吻，开始变得温柔，带着一种深深的怜惜。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痕，吻去她唇边的苦涩，吻去她眼中的绝望。
这个夜晚，没有争吵，没有质问，只有一种最原始的，带着破碎感和绝望的亲密。他们像两只受伤的野兽，在黑暗中相互舔舐着伤口。李柏岩的身体里，充斥着愤怒、痛苦和欲望。他想要惩罚她，想要占有她，想要让她重新属于自己。而刘虹霞的身体里，则充满了委屈、恐惧和一种对救赎的渴望。
他们的每一次触碰，每一次纠缠，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。那是身体最深处的呐喊，是灵魂最深处的哀嚎。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方式，来弥补，来愈合，来重新定义他们之间被彻底撕裂的关系。
当黎明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房间时，他们依然紧紧相拥，只是这一次，他们的怀抱里掺杂了太多言不清道不明的况味。
7 日常的裂痕与新的开始
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，在奢华的总统套房里洒下一道道细碎的光斑。李柏岩醒来时，发现刘虹霞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，像一只受惊的小猫，蜷缩着身体。她的脸上已经洗净了浓妆，露出了原本清丽的素颜，只是眼眶依然微红，眼底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黯淡。
他看着她熟睡的侧脸，心中五味杂陈。昨夜的一切，如同梦魇般真实。从 KTV 的震惊，到家中的激烈对峙，再到酒店里的绝望亲密，每一幕都像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，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刺痛。他知道，他们的婚姻，从那一晚开始，就已经彻底变了。
他轻轻地抽回手臂，刘虹霞却在这时醒了过来。她睁开眼睛，迷茫地看了他一眼，然后眼神瞬间清明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。
两人都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而沉重的气氛，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最终，还是李柏岩打破了沉默。他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：“你……还好吧？”
刘虹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她坐起身，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，然后低下了头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我不知道什么是好，什么是不好。”
李柏岩也坐起身，他看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，心中充满了茫然。他们该怎么面对这一切？是选择遗忘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？还是彻底摊牌，让这段婚姻走向终结？
“虹霞，”李柏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，“我们能不能……好好谈谈？”
刘虹霞抬起头，眼神中带着一丝抗拒，却又有一丝期待。她知道，他们必须谈，否则，他们永远都无法从昨夜的泥沼中走出来。
“你想谈什么？”刘虹霞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丝倔强。
李柏岩看着她，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挣扎和痛苦，也看到了她内心深处，对被理解的渴望。
“谈我们。”李柏岩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认真，“谈我们之间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。谈你所说的，那些你感受到的‘窒息’和‘透明’。”
刘虹霞的身体微微一颤，她再次低下头，双手紧紧地抠着被角。
“你……你真的想听吗？”刘虹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，“那些话，可能……会很伤人。”
“再伤人，也比昨晚的发现，要来得好。”李柏岩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，“至少，那是真实的。”
刘虹霞深吸一口气，然后慢慢地抬起头，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柏岩。
“你还记得吗？刚结婚的时候，你每天都会给我发信息，会问我今天过得开不开心，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。你会花时间陪我逛街，陪我看电影。那时候，我真的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。”刘虹霞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钝刀，一下一下地割着李柏岩的心。
“可是后来，你变得越来越忙。你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，你的手机里，除了工作信息，就是各种应酬。你看着我的时候，眼神也总是带着疲惫，甚至有些不耐烦。我给你发信息，你有时会很久才回，有时甚至直接不回。我尝试着和你沟通，你说我小题大做，说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在奋斗吗？我渐渐地，就不敢再说了。”
李柏岩听着刘虹霞的控诉，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细针，扎在他的心头。他回想起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，那些他觉得是小事，却在她心中不断累积的委屈。他发现，自己对婚姻的理解，竟然如此肤浅。
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李柏岩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悔恨，“我以为，我努力工作，给你好的生活，就是最好的爱。我以为你懂我，会理解我。我错了。”
刘虹霞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，她摇着头，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：“我不是不理解你，柏岩。我理解你为了这个家在奋斗。可是，我需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丈夫，一个能和我交流，能和我分享喜怒哀乐的伴侣。而不是一个每天只知道工作，然后回家就倒头大睡的‘挣钱机器’。”
她说着，眼神中充满了痛苦：“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布娃娃，被你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家里，享受着锦衣玉食，却没有人真正关心我的感受。我变得越来越沉默，越来越不自信。我甚至开始怀疑，我存在的价值到底是什么？”
李柏岩的心脏剧烈地抽痛着。他看着刘虹霞，看着她眼中那份被他亲手造成的痛苦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责。
“所以，你去 KTV，是为了找到你的价值？”李柏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刘虹霞闭上眼睛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“在那里，没有人知道我是李柏岩的妻子。在那里，我只是‘娜娜’。那些男人会夸我漂亮，会夸我能干，会花钱让我开心。他们会让我觉得，我是一个被关注，被欣赏的女人。在那里，我感觉自己是活着的，是有价值的。”刘虹霞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真实。
李柏岩听着她的话，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冲击。他曾经引以为傲的“精英”身份，他曾经认为完美的婚姻，此刻在他眼中，都变得支离破碎。
“你……还会去吗？”李柏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他紧紧地盯着刘虹霞的眼睛。
刘虹霞摇了摇头，眼泪再次涌出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她看着李柏岩，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的恳求：“柏岩，我们……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？”
李柏岩没有立刻回答，他只是伸出手，轻轻地抱住刘虹霞。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，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脆弱。
回到过去？或许不能。有些裂痕一旦产生，就永远无法完全弥合。有些信任一旦崩塌，就很难再重建。
但是，他们可以尝试着，从破碎的废墟中，重新建立一种新的关系。
“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。”李柏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他紧紧地抱着刘虹霞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，“但是，我保证，从今以后，我会努力让你感受到你的价值，感受到我的爱。”
刘虹霞在他的怀里，身体微微颤抖着。她没有说话，只是紧紧地回抱住他，仿佛要抓住这根在黑暗中出现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我们会去看心理医生。”李柏岩的声音坚定而有力，“我们会重新学习如何沟通，如何相处。我们会……一起面对这一切。”
他知道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。他们面前的路，依然漫长而崎岖。但是，至少，他们选择了面对，选择了尝试。
当他们走出酒店时，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城市。刘虹霞穿着李柏岩的衬衫，显得有些宽大，却也掩盖了她身上 KTV 公主的痕迹。她那素净的脸上，虽然依然带着一丝疲惫，却多了一丝决绝和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