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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选章节
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9:48:53

我与裴状元大婚前三日,家里莫名其妙起了一场大火,父母葬身火海。

忍受着周身灼烧之痛,终于寻到了我心爱的状元郎。

拥住他时,他却将短刀捅入我的心脏。

「风秋华,火是我放的,你天天双手触碰尸体,我看见你都嫌恶心。」

他将我推入火海,转身离去。

一睁眼,我回到了同意裴云舟求娶我那天。

1

「太好了,裴郎,你终于愿意娶我了!」

我脱口而出这句话,裴云舟那张充满书卷气息的脸印入我的眼帘,我心惊肉跳,意识到,我重生了。

肌肤灼烧之痛仿佛还未消失。

我记起了上一世,裴云舟说要娶我时,我兴高采烈地跳着拥住他。

现在,我看着他那淡淡的眼神中带着嫌弃。

这绝不是向心爱的女子示爱该有的表情,我想起了熊熊大火中他决绝的表情。

我不明白,平时一贯谈起我们的未来就支支吾吾的他,怎么会突然要求娶我?

上一世我的,一心一意爱恋裴云舟,未认真细想这个问题。

我猛地拔腿狂奔,身后的裴云舟对我的反应很惊诧。

穿过巷子,就是我家的凶肆。

我站在门口,爹爹依然在做棺材,阿娘在糊纸人。

我一头扎进母亲的怀抱。

「你这孩子,今日怎么了?莽莽撞撞的。」

「太好了,太好了,爹,娘,你们都还在。」

「又说什么胡话呢?我们不在,能去哪儿?」

「没什么,娘,我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!」

「那你快回去吧,云舟一向不喜你来店里,小心他知道了生气。」

我在店里坐了下来,帮着母亲一起糊纸人。

去他的裴云舟吧,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新活一次的机会,我不会再恋爱脑。

我要把上辈子他给我的痛,加倍地还给他。

我是仵作世家出身,父亲年事已高,就把他的衣钵传给了我。

「秋华,你要记住,仵作是非常重要的职业,对勘破命案,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,一定要严谨、认真。」

我一直因自己是仵作家庭出身而深感自卑,从小,邻居都不让他们的孩子跟我玩跟我玩,说我身上阴气重。

我不想接受父亲的衣钵,可又不想让他失望。

平日里,我在父亲母亲的凶肆帮忙,州府有命案的时候,会找我去验尸。

渐渐地,我有了成就感,爱上了这份差事。

我养了裴云舟五年,他一直嫌弃我,我是知道的,可我一直指望着,我能够感化他,让他爱上我。

晚上,我跟爸妈回到家,裴云舟兀自坐在院子里乘凉,等着我们回去做饭。

我没搭理他,直接进了厨房。

饭后,裴云舟约我出去走走。

我知道,他要跟我说那件事了。

我们沿着河边走,要是以前,我会叽叽喳喳拉着他说话,今天,我没有说任何话。

倒是他先开口了。

「秋华,你能不能辞去仵作一职,自古以来,从事仵作一职的人,子孙三代都不能考取功名。现在你我二人既已决定结为夫妻,我注定是要考取功名的,所以你已然不能从事仵作一职了,家里的凶肆,也关了吧。」

「裴云舟,那我们吃什么?我做仵作很丟你的人吗?你别忘了,这些年你读书所花的钱,都是我做仵作和我们家经营凶肆所得。」

「风秋华,你俗不俗气,张口闭口就是钱?」

「没错啊,我就是俗气,要不你把这几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给我啊?」

「风秋华,我告诉你,小心我反悔,不娶你。」

「那太好了,说话算话哦。」

我看着眼前这张薄情寡义的面庞,自命清高,虚伪至极。

上一世,我竟觉得这是读书人的骨气,被他这副样子迷得不着四六,想来也是可笑。

「风秋华,你最好想清楚,那我就回自己家去。」

「走好不送哦,裴郎。」

每一次争吵,只要不如他意,他都会以回家来威胁我,他知道这最管用。

他原来的那个家,要穿过两条街道,在巷子尽头,已然破烂不堪,甚至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了。

以前,我怕他回去以后没有条件安心读书,所以每次妥协。

上一世,他让我不要再从事仵作时,我也曾拒绝,他也这样威胁我,我妥协了。

辞去仵作一职,关了家里的凶肆之后,爹娘在家无所事事,积蓄很快用光了,我只能出去寻找些临时差事来养家糊口,为了让裴云舟膳食均衡,我向沈昭昭借了不少钱,这些,他一无所知。

可惜现在的我,不会再吃这一套了。

2

以前我每每看到裴云舟有些瘦削但挺得笔直的背影,内心总是酸涩不忍。

现在,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,背影消失在残阳中。

我脑海中只反复回荡着沈昭昭的一句话——

「秋华姐,自古书生最薄情。」

那时候,只觉昭昭刁蛮任性,不懂男女之深情,未曾想,她一语成谶。

现在的我,对裴云舟,只有滔天的恨。

我顺着河边继续往前走,华灯初上,今日,正是上元节。

许多人聚在河边放花灯,以前,我每逢上元节,会试图拉着裴云舟出门放花灯,也想像其他相约黄昏后的少男少女一样,将美好的爱恋和希望寄托于这花灯之上。

可他总是说,有什么好放的,我没那个心思,还不如在家里多读点书。

「姑娘,来盏花灯吧,可祈求美好的爱情,也可为心爱之人祈福。」

摊贩大哥热心地说。

「有没有可以为自己和家人祈福的灯。」

「当然有!」

我买了一盏莲花灯,花死根不死,来年又发生。

「愿阿爹阿娘健康长寿,愿我一世随心而为。」

「秋华姐,怎么你一个人来了?你的裴郎呢?」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我不用回头,也知道,是沈昭昭。

沈知府的千金。

昭昭束起长发,女扮男装。

「以后不会再有什么裴郎了,昭昭,你说的对,自古书生最薄情。」

「秋华姐,你终于想通了,我早就觉得裴云舟根本配不上你。」

「对了,秋华姐,你还不知道吧?就在昨天,林婉兮嫁人了,你知道她嫁给谁吗?」

林婉兮,这个名字,曾几何时,是我打心底里不愿提起的名字,听到时,我都会自惭形秽。

她,与裴云舟青梅竹马,是裴云舟藏在心底里的白月光。

他不让我提起,我也从不会自取其辱。

裴云舟自小与她有婚约。

后来,裴家没落,林婉兮心气很高,婚约也就不了了之。

这事,也是昭昭告诉我的。

我想起,一年前,我与裴云舟上街时,正好偶遇林婉兮。

街边一马车失控,裴云舟不顾我的小腿擦伤,毫不犹豫冲向林婉兮的场景。

怪不得,昨夜,裴云舟醉到不省人事,嘴里一直喊着「婉兮,你等我,等我。」

今日一早起来,他就向我求了婚。

原来是白月光嫁人了,伤心欲绝,退而求其次啊。

上一世,他向我求婚时,高兴之余,我竟忽视了这些。

「秋华姐,秋华姐。」

昭昭的叫唤声把我拉回了现实。

「嗯?昭昭。」

「哈哈哈,我跟你说,林婉兮那心比天高之人,居然嫁给了朱员外当妾室,那朱员外都跟林长史差不多年纪了,还要唤林长史岳父大人,我想想就想笑。」

朱员外,是扬州城里的第一富商。

只是我竟不知道,心高气傲如林婉兮,居然会嫁给他当妾室。

沈昭昭一向口无遮拦,她本就是刺史府千金,也该如此。

我们做仵作的,很多人避之不及,唯恐沾上阴气,而沈昭昭则不以为然,她本就对从医有极大的兴趣,仵作一职,也算是跟医学有交叉。

故而我验尸时,她时常会来当我的助手。

她也是我唯一的朋友。

沈刺史只有一个女儿,在看清琴棋书画非昭昭所好之后,也就任由她去了。

上一世,昭昭一直劝我不要跟裴云舟在一起,我一直跟她说她不懂,说裴云舟如何如何好。

在我为裴云舟辞去仵作时,昭昭很生气地说对我很失望,再也不理我了。

可看到我为一家人吃穿不停找临时差事时,她一次又一次拿钱来接济我。

重活一次,我才知,她才是世间玲珑剔透之人。

河边的酒肆中,我与昭昭举杯相对。

「昭昭,你信不信,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?」

「秋华姐,你醉了吧,开始说胡话了。」

「从今往后,我风秋华只为自己而活,我要做大成国最好的仵作。」

「好!那我沈昭昭要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好的医女。」

「秋华姐,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,其实我是一个穿越者……」

我没有听懂,沈昭昭的话是何意,已然醉意朦胧。

3

五天后,一个小孩找到了我。

「你是秋华姐吧,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。」

我认出来这是我家凶肆附近的一个小孩,塞给了我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一句话。

「风秋华,差不多得了,我可能不计较你所为,给你一个机会来接我回去。」

我看着纸条上的内容,只觉令人发笑。

这得多大脸,才能写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。

估计是饿疯了吧。

我把纸条一扔,没有搭理他。

我想到了五年前,一个寒冷的冬日下午。

裴云舟跪在大街上,面前摆着一个简易牌匾,娟秀有力写着「卖身葬母」四个大字。

少年郎腰背挺直,衣裳单薄,面庞苍白,可眼中充满决毅。

我于心不忍,把他带回了家。

给他买了暖和的衣裳,煮了姜茶之后,我把一个钱袋子交给他,里边有二十两银子。

阿爹阿娘对我的做法也颇为支持,虽然我们家不是大户人家,但因为爹娘手艺极好,凶肆生意不错。

「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。」这是阿爹经常叫我的话。

那时,我才知,他叫裴云舟,原也是不错的家庭,可惜后来父亲死去,家道中落,现在,就连相依为命多年的母亲也病死了。

他没钱为母下葬,只得如此。

「待云舟把家母安葬好,再回风家报答小姐之大恩,到时,做牛做马云舟都愿意。」

「不必不必,这些钱你拿去吧,把你母亲安葬好之后,自行谋生去吧。」

「万万不可,苟非吾之所有,则一毫而莫取,若小姐执意如此,云舟只得把银两还给小姐,再回街上卖身葬母。」

我望着他的脸,心中悸动,妥协了,随他吧。

裴云舟安葬完母亲之后,就回我家来帮忙了,他很勤快,家里的大小事,凶肆的事情他都愿意做。

闲暇之余,便拿出他的书来读。

阳光下的少年眉眼无比柔和,捧着破旧的书,神情专注,一眼万年。

看着看着,我便不知不觉脸颊燥热。

我告诉昭昭,她说我这是情窦初开。

但她把裴云舟幼时便跟林长史千金林婉兮有婚约的事情告知了我,并告诉我裴云舟并非良配。

可我一心沉沦,听不进半点。

后来,我去买了许多书给裴云舟,再不让他干半点活,让他安心读书,考取功名。

起初他不愿意,后来我说等他高中之后,再慢慢感激我也不迟。

我把大多数钱都给了他,读书,结交朋友,饮食起居上,也把他照顾得很好。

他平时彬彬有礼,虽从未向我表明心意,可我以为我们心照不宣。

慢慢地,他对我做仵作颇有微词。

直到他求娶我前一晚,醉到失态,口中一直念叨着「婉兮」,我才惊觉他为何对我始终疏离淡漠。

上一世,我也曾质问过他,他不置可否。

可却在与朋友聚会时,说出「风秋华从事仵作这等卑贱职业,与林婉兮无法比。」之类的话语。

一墙之隔的我,听得眼泪掉下来,可依旧心存侥幸,我爱他,希望能感化他。

半个月后,是刺史府宴会。

因常在刺史府验尸,再加上与昭昭颇为熟络,上一世,我也被邀请参加。

我本不想去,可裴云舟让我带他一块去,他说可以结交不少贵人,对他以后仕途有帮助,我也就带着他去了。

我们到时,林婉兮与朱员外已到场,目光所至时,裴云舟突然紧握住我的手。

席间也一直给我夹菜,对我关怀备至。

重活一次,我才明白,这只是他表演给林婉兮看的。

果不其然。

「裴云舟,你现在沦落到了要与一个下贱的仵作在一起了?听说你都求娶她了?你读书人的清高呢?」

我看到裴云舟隐忍的目光。

「夫君,我觉得好晦气啊,居然跟一个仵作一起用膳。」

林婉兮娇滴滴地把脸转向朱员外。

我气得攥紧了拳头,裴云舟拉住了我。

「别多事。」

他一句话,让我又坐回去。

倒是身旁的昭昭,气得站起来想冲过去打林婉兮,我死命拽住她,那时候心里一心想。

我忍着,我不能给裴云舟惹事。

「风秋华,要我是你啊,就离裴云舟远一点,他可是要考取功名的人,你不要把晦气传给他啊。」

林婉兮越说越过分,裴云舟一句话不说。

上一世,我是哭着离席的。

裴云舟没有来追我,我对后来的事情一无所知。

只是,第二天,他训斥我不该如此冲动。

4

这一次,昭昭把宴会的请柬给我时,我没有推辞,当然要去了,沈刺史本就待我不错。

我没想到的是,裴云舟居然也回来了,跟上一世一样,要求我带他去宴会。

也好,上一世的屈辱,这一世我要加倍奉还。

我们刚进门,林婉兮就开始阴阳怪气了。

「不,朱夫人误会了,我与裴云舟并无关系,至于你说的求娶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。」

裴云舟要来拉我,我一个箭步往前走,错开了。

「至于你说的仵作一职嘛,我凭自己的本事和双手挣取银两,我并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,那些只想依附男人的女子才是最愚蠢的。」

我忽视了身边裴云舟难看的表情。

「风秋华,你说谁依附男人呢?」

林婉兮气愤地跺脚。

我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在昭昭身边,在与她相会时,故意绊了一下她的脚。

在她差点摔倒时,我扶住了她。

「走路要小心哦,夫人。」

「你赶紧放开我,晦气。」

「朱夫人可真有礼貌啊,秋华帮了你,你还这态度对她,走,秋华,跟我去那边坐。」

昭昭过来拉着我过去了。

我未理会裴云舟,他只得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。

今日算是沈刺史家宴,邀请的人不多。

酒过三巡,沈刺史、林长史、朱员外三人已微醺,我和昭昭觉得呆着无趣,便起身离席。

昭昭带我逛刺史府后花园,凉风习习,柳影摇曳。

忽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声音。

「裴郎君,刚才风秋华那样欺负我,你也不帮我。」

「你在意他干嘛啊,我心里一直只有你,婉兮,今天我让她带我来,仅仅是为了见你一面。」

我就说裴云舟为什么坚持让我带他来宴会,原来是想和白月光约会。

我竟真的以为他是想结交对他仕途有帮助之人。

「可我听说你都求娶她了。」

「婉兮,我那时候知道你要嫁给朱员外,伤透了心,一气之下跟她求了婚,还好她也不知道抽什么风,含含糊糊地没答应。」

「裴郎君,你听我说,我家中又有弟弟,从小父亲就不重视我,我嫁与朱员外是身不由己啊,我得为自己打算啊,不然这个家,彻底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。朱员外现在很喜欢我,我相信不久后的将来,我定能坐上正室的位置,我每日在朱员外的补品里都放了绮罗香,他会越来越虚弱,不出三年,他定会不治身亡,朱家的所有钱财,不都落在你我头上了么?」

我与昭昭大气不敢出,竟然是这样!可怜的朱员外,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。

「婉兮,我误会你了,你此前怎么不把缘由说与我听呢?自己一个人受委屈了,相信我,待我高中之后,我定然找个缘由解决了风秋华这个一直像阴魂般纠缠于我的女子,我会娶你。」

裴云舟,亏我还觉得他作为读书人,一身傲骨与清高,竟然也会与林婉兮合谋这等腌臜事。

上一世的桩桩件件,在我脑海里回荡着。

他们最后得逞了,裴云舟高中状元。

朱员外在一年之后的一个夜里死在了林婉兮的房里。

朱夫人心善,觉得林婉兮年纪轻轻,给了她很大一笔钱,做主让她回了林家。

也就是在这之后,我家里莫名其妙地起了那场大火,要了我全家人的命。

「那你不能对风秋华动心。」

「当然,你就是天上的星辰,她就是地上的污泥,我怎会对她动心?」

上一世被林婉兮羞辱,我提前离席,并未看到这一幕。

现在,我心中已有了计较,拉着昭昭悄悄离开,留下一对苦命鸳鸯浓情蜜意。

5

当我问昭昭能否帮我一个忙时,她毫不犹豫答应了。

「阿爹,我今天在后花园散步时,一不小心把娘留给我的玉佩丢了,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找找?」

昭昭抱着沈刺史的手臂撒娇。

后花园里,林长史和朱员外也跟了出来找玉佩。

假山后面传来微不可闻的喘息声。

「谁在那儿鬼鬼祟祟?」昭昭提着灯笼大步走进。

「天哪,裴郎君,我一直心仪于你,你……你……你怎可与朱夫人做出这等苟且之事?」

我假装痛心疾首掩面哭泣。

朱员外与林长史闻言围了上来,正看到林婉兮和裴云舟衣裳半褪。

「啪!」林婉兮脸上脆生生挨了林长史一巴掌。

「家门不幸啊,我林家竟然出了此等淫贱之女!」

朱员外也一脸震惊,「婉兮,我对你这么好,你竟做出这等背叛我之事!」

「父亲,夫君,你们听我说,出来散步,正好偶遇裴云舟,他一把就将我抱住,对,他一定是对我们家取消婚约不满,求刺史大人做主,民妇婉兮要状告裴云舟,强暴于我。」

裴云舟也被林婉兮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震惊了!

「婉兮,你,你,也罢,当着这么多人,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。」

他把林婉兮往朱员外补品里放绮罗香的事情也说了出来。

林长史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。

「贤婿,林婉兮现在已不是我林家之女,任凭贤婿处置吧。」

「父亲,父亲,你不能这样对我。」

林婉兮跪着拽着他父亲的衣袖,林长史甩甩手,径自离去。

林婉兮又跪着爬到朱员外脚下,「夫君,夫君,婉兮知道错了,求你原谅我!」

「林婉兮,你好自为之吧,休书我会叫人送给你。」

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,那晚,我没回家,我宿在昭昭闺阁,一宿夜话。

第二天中午回家时,裴云舟不在,我想,他是去怜香惜玉去了吧。

正想着,就看到他带着林婉兮回来了,手里拎着不少东西,见到我,抬了一下眼皮。

「秋华,婉兮现在没地方可去,让她在家里暂住一下吧。」

「裴云舟,要不要我帮你做主,把她直接娶进门给你做妾。」

裴云舟的眼睛亮了。

「秋华,你真的愿意?我就说,你们可以好好相处的,只是,婉兮他不能做妾,你于我有恩,她与我有情,你们做平妻可好?」

「哈哈哈,裴云舟,你脸皮可真厚啊,我告诉你,我不愿意!而且,这里是我家,带着你的青梅竹马赶紧滚蛋,你俩爱去哪里去哪里?」

「风秋华,你一个下贱的仵作,云舟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人,能让你做平妻已经非常抬举你了,你别不识好歹。」

不愧是林婉兮,昨夜发生的事情仿佛对她毫无影响。

「不了,林婉兮,以前是我眼瞎,现在我对裴云舟没任何意思,不稀罕你们的抬举,赶紧离开我家里,我祝你们一辈子锁死。」

「风秋华,你现在怎么变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?你可别后悔。」

裴云舟拉着林婉兮离开了。

6

刺史府派人来找我时,我正在把裴云舟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扔。

「风仵作,快点,沈刺史寻你去有急事。」

我看着来人一脸严肃的样子,连忙问怎么了,谁知他不肯说。

到了刺史府我才发现,出大案了,扬州郊外一个村几十余名村民相继在两个月内离奇死亡,闹鬼传说搞得大家人心惶惶,正好当朝宰辅蔡阁老微服私访,已到达扬州,刺史府乱成一锅粥。

我急忙去验尸,刺史现在停尸房门口,我看到停尸房内一名胖乎乎眉慈目善的老者,似在认真思考。

刺史给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让我不要打扰。

一炷香过去了,老者回过身来,注意到了我。

「秋华,快参见蔡阁老。」

「快快请起,你就是当地仵作?我以为是个跟我年岁差不多的人,没想到是个小姑娘,你来看看,可看出什么端倪?」

我走向前,一一查看了尸体,有些已经腐烂,最新的几具,没有外伤,也没有明显中毒迹象。

「禀大人,民女暂未发现有何异样,但民女曾在古书中看过,若是流珠中毒,可能会如此,如果要确认的话,需把患者腹部剖开,取出五脏六腑,用大火蒸两个时辰,方可挥发出来,冷却后可见流珠。」

「不错,不错,真是不错,你小小年纪,能有如此见地,不瞒你说,我也正有此怀疑。」

征得蔡阁老同意后,最终确认死者确系流珠中毒。

「秋华姐,你太了不起了,现在这个时代,不能验血,你居然能测出是流珠中毒。」

昭昭全程观摩了我们验尸的过程,并说出了这段莫名其妙的话。

「秋华姑娘的确很了不起。」

蔡阁老也毫不吝啬对我的夸奖。

「沈刺史,此村附近可有矿山?」

若附近有矿山,可能采矿之时流珠污染了河水,村民喝了河水之后,就慢慢中毒而亡。

「矿山是有的,可自大成女皇登基后,朝廷已下令禁止私自开采,所以我让林长史带人把矿山封了。」

「刺史,可否有劳带我们去看看。」

封了的矿洞里,叮叮当当的开采声不绝于耳。

林长史全家获罪流放岭南,查明他们与永平王私自勾结,私采矿产打造兵器卖与敌国。

永平王,那可是皇上的眼中钉。

林婉兮因早已出嫁,并与林家断绝关系,侥幸逃过一劫。

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,锦衣玉食的日子已不复存在,现在她与裴云舟窝在裴家那早已破烂的房子里。

好在她有不少首饰,可以变卖来供二人糊口。

蔡阁老对我颇为关照,自破了流珠一案后,他常微服来我家寻我,与我探讨验尸之法。

「阁老,我们家世代从事仵作,阴气重,怕沾染了阁老,阁老若有事找我,吩咐随从来唤我便可。」

「哎,秋华,怪力乱神之说,不可放在心上,你也不可如此轻贱自己,待我回京,定要禀明圣上,好好嘉奖你一番。」

我自觉与蔡阁老很投缘,便不知不觉拉着他问他勘破那些大案,他也耐心和善与我讲解。

「风仵作,你这女儿养得好啊,我只有三个小子,一直梦着有个女儿呢,风仵作啊,我老头子可否将秋华认作义女啊。」

我爹听到阁老的话,立马跪下,又被阁老扶起来。

「小女何德何能,若阁老不嫌弃的话,草民依自然是愿意的。」

我去打了两壶小酒,做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,叫来了昭昭,与蔡阁老一起在我家吃了饭。

昭昭是第一个从不避讳来我家的人,曾经我以为裴照是第二个,现在阁老是第二个,我心中有暖流经过。

上一世,一心扑在裴照身上的我,忽略了昭昭的关心,也因辞去仵作一职,未能遇见如此好的阁老。

饭后,我扶着阁老在河边散步,遇到了裴云舟和林婉兮。

「哟,这不是风仵作吗?怎么,一段时间不见,你勾搭上一个胖老头了?当初云舟让我和你做他的平妻你不愿,现在,你再想男人也不能那么着急吧,他都能当你爹了……哈哈哈哈,笑死我了,对吧,云舟?」

林婉兮美丽的脸庞上依旧那副尖酸刻薄模样。

裴云舟盯着我的脸,拳头不自觉握紧,一句话缓缓从他嘴里吐出。

「秋华,你好歹要点脸吧?」

啪,啪,我给了林婉兮和裴云舟一人一巴掌。

「我告诉你们,嘴巴放干净点,不是所有人的都像你们俩一样,满肚子男盗女娼,这是我义父。」

这时候,昭昭正拎着三份扬州小吃跑来看到了这一幕。

她原是和我们一起的,逛了一路突然说要去买吃的。

「林婉兮,你知道这位是谁吗?是当朝宰辅蔡阁老,不是谁都跟你一样,能接受可以做你父亲的人当相公的。」

这下,林婉兮和裴云舟的表情如丧考妣,她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裴云舟拉着跪了下来。

「起来吧,秋华是我爱女,你俩以后别来招惹她。」

阁老淡淡一挥手,拉着我和昭昭走了。

7

「秋华,你快看这件衣服,不要整天穿那么素,你面庞白皙清丽,这件桃红色的很衬你。」

昭昭奔奔跳跳拉着我逛街。

以前,我几乎不买衣服,大部分钱都拿来给裴云舟买书了。

「快试试。」

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简直不敢相信我可以这么美。

那天,我不仅仅给自己买了衣服,也买了一些适合我的胭脂水粉。

出现在家门口时,我看到坐在地上的裴云舟。

他看见我时,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站起来揉揉腿。

「秋华,我……」

我并未搭理他,拉着昭昭径直进入院内。

我慢慢地开始学会打扮自己。

验尸之余,或和蔡阁老闲谈交流,或和昭昭讨论医学知识,或去家里的凶肆帮忙,日子充实而平淡。

只是裴云舟,会每日出现在我的家门口,默默地坐着,有时候会带一些素香斋的桂花糕,那曾是我最爱吃的。

我统统把它给了街边的流浪狗。

我没有心思再去关注林婉兮和陪云舟的事情。

昭昭跟我讲,两人把林婉兮变卖首饰的钱花光后,为了能继续让自己读书,裴云舟让林婉兮去青楼跳舞。

她本是跳舞极好的人,倒也名噪一时,养活二人不成问题。

只是经常听到巷子尽头的破房子里传来争吵和摔碗碟的声音。

「裴云舟,我为你沦为青楼女子,你却天天去风秋华的家门口当狗,她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。」

「林婉兮,你……越来越不可理喻,那可是蔡阁老的义女,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?你看你,成天不是跳舞就是陪人喝酒,回到家就对我发疯。」

「你什么意思?你现在嫌弃我了?」

「……」

看吧,贫贱夫妻百事哀啊,什么青梅竹马,什么白月光,能抵得过金钱的蹉跎么?

很快,就到春闱的日子了。

放榜前几日,裴云舟又在我家门口堵住了我。

「秋华,之前是我有过错,明日放榜了,我说过,我定能考上状元,我之前的求娶也算数,我会让你做最风光的状元夫人。」

「那林婉兮呢?」

「她已沦为青楼女子,但毕竟少时与我有婚约,若你不介意,让她做个侍妾,如何?」

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,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。

「那一言为定哦,裴郎,我期待你的好消息。」

我看到,裴云舟身后的树荫里,林婉兮脸色阴郁,满眼怒火。

我转身,进屋,插门。

8

我并不关心裴云舟有没有考上状元。

那日的话也只是为了气气林惋兮随口说的,我并未放在心上。

我给昭昭讲述时,她哈哈大笑。

「秋华,你不再是恋爱脑之后,变得有趣了。」

放榜之日,我和昭昭去逛街时,看到泄水不通的人群,自动离开了三丈之远。

直到裴云舟背着荆条跪在我家门口时,我才知,这一世,他并未考中状元。

那个上一世,一身傲骨的他,居然头发凌乱、胡子拉碴地跪在我面前,抱着我的大腿。

「秋华,我错了,我此刻才知,我爱你,我没考中,但是你相信我,我定能考中的,到时候我会兑现我娶你的诺言。」

突然,他用力推了我一把,我一个趔趄摔倒。

我回头时,看到裴云舟站在我前面,胸口插着一把短刀。

这刀,和上一世他插入我胸口的一模一样。

背后是林惋兮猩红的眼睛和沙哑的嘶吼。

「为什么!裴云舟,你为什么宁愿死要护着他!」

「那你们就一起死好了!」

「背叛我林惋兮的人,都得死!」

她疯狂地挥舞着短刀。

还好,蔡阁老带着他的侍卫出现了,林婉兮很快被制服。

裴云舟没有死,昭昭医术很好,他只是昏迷了几天。

那天,我去看他时,他双眼空洞看着房梁。

「秋华,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?明明我们以前这么要好,你说,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?秋华,若你还愿意,我愿意放弃考取功名,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,过平平凡凡的夫妻生活。」

「我不愿意,裴云舟,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?」

「秋华,昏睡这几天,我脑子里一直重复做着一个梦,梦里,我中了状元,可却放火烧了你全家,还用刀捅了你……我……」

「裴云舟!对你来说,这只是个梦,可对我来说,那是我的真实经历,曾经,我爱你入骨,为你放弃仵作一职,为你毫无尊严,还好上天有眼,给了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。现在,我对你,只有滔天的恨意,林婉兮把刀捅进你的身体里时,我的第一想法是——我不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死去,所以,我请求昭昭全力救治你,我要你,在黑暗里踽踽独行,我要你,看着我过得越来越灿烂。」

我一口气说完这些,留下裴云舟一人躺在床上,面如死灰。

9

林婉兮因杀人入狱。

我没有再去看过她,也没有再去看过裴云舟。

我因之前破获私采矿山案表现出色,蔡阁老邀请我和他一起进京面圣,昭昭也吵着要去,沈刺史说她胡闹。

可蔡阁老却很喜欢这个性格开朗,医术高明的小姑娘。

说一路上有她在也不会太无聊。

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,扬州城虽然也很热闹,但京城的繁华却另有一番滋味。

威严的大殿上,女帝的声音远远的传来。

「你叫风秋华是吧?来自扬州仵作世家。」

「正是民女。」

「你做得很好啊,谁说女子只能在后院相夫教子,蹉跎一生。看,原本你就可以很出色,可以不输男儿。蔡相,你认了一个好闺女啊。」

「皇上谬赞了。」

我诺诺地回应。

「风秋华,朕传你来,是有一事问你,你可愿意到大理寺供职?」

这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,自女帝登基以来,启用女官的先例越来越多,可大理寺这么重要的部门,确实还没有先例。

「皇上,民女自小在民间长大,自由散漫惯了,大理寺不适合民女,民女愿意跟着蔡阁老,游历大成国,以自身小小之长助阁老破获奇案,也想跟着阁老学习更多的知识。」

「好哇,好哇,既你不愿,朕也不再强求。」

10

两年后,沙洲的街头。

我和蔡阁老,昭昭正在品尝沙洲小吃。

忽然见到一个队西域商人带着一群年轻但目光呆滞的人群走过,我正觉得有些奇怪。

「秋华,这是西域卖哑奴的队伍,每半年会来沙洲一次,将这些哑奴卖给沙洲比较富庶的家庭。据说,这些西域哑奴训练有素,干活又勤快,每年可有不少人争着买呢。」

「这不是拐卖人口吗?」

沈昭昭脱口而出。

「昭昭,奴隶交易一事自古有之,我虽也觉得不妥,可并非一朝一夕可改变矣。」

我望着那一队年轻人,心里在想,他们真的天生哑吗?

这是一笔非常有利可图的买卖,难保有人不会动歪脑筋。

人群中,有个人脊背挺得很直,乍一看,让人想起那个在寒冷的冬天卖身葬母的少年郎。

我拉着昭昭追上人群,对上了一双如死灰般的眼神,那眼神看到我的一瞬间,骤然亮了起来,仿佛看到了希冀。

那身影想要挣脱束缚朝我跑来,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些什么。

看管的侍卫给了他一鞭子,他应激似地蹲下了。

我突然想到了以前经常在我们家凶肆门口的那条无主的狗。

「小哥哥,可否通融一下,我看这哑奴还挺好看,想近看一眼,保证不耽误你的行程。」

昭昭拉着我过去,把一张银元塞到侍卫手里。

我走到这哑奴身边,轻声说——

「裴云舟,好久不见啊,看来我的愿望实现了呢,真开心啊,你可要好好活着哦。」

他的眼睛比刚才更暗了。

我看着那双我曾喜欢的带着倔强的眼睛。

对她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甜美笑容。

优雅转身。

前面,夕阳无限美好,明天,又会是崭新的一天。而我,还有很多很多个灿烂明媚的明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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