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彩小说尽在书韵文苑! 手机版

您的位置 : 书韵文苑 > 宫斗宅斗 > 娇软茶娘的宅斗心经_精选章节

精选章节
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9:45:08

及笄礼那天,庶妹苏樱的金步摇勾住了我的裙带。

“姐姐当心!”她尖叫着往后退,我踉跄两步,却在撞向妆奁的瞬间,反手扣住她腕间玉镯——那是王氏昨夜给她的“压箱底宝贝”,说是能挡灾。

“哐当!”妆奁翻倒,珠钗滚落一地。

苏樱的脸正好磕在我提前挪到桌角的鎏金香炉上,眉骨处立刻渗出血珠。

“姐姐你故意的!”她捂着脸哭,王氏冲过来要扇我,我却“哇”地跪下去,把滚到脚边的玉镯碎片捧给她看:“继母,这镯子碎成这样,阿茶替妹妹难过……”

王氏瞳孔骤缩——那玉镯里层刻着“永结同心”,是她与外男私通的信物。

“阿茶不是故意的……”我抽噎着,把藏在袖中的半张密信“抖”出来——那是生母临终前塞给我的,写着王氏毒杀她的药方。

这时,裴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带着三分病气的冷:“相夫人,定北侯府的状纸,该递到大理寺了。”

他走到我跟前,把我从地上扶起来,掌心悄悄按了按我后颈——那是我昨夜在他耳边说的“害怕时,你就摸摸我这儿”。

(配文:佛堂抄了八年经,抄的不是慈悲,是宅斗的七寸。

今日及笄,我要的不是凤冠,是王氏跪在我娘灵前,哭着认下当年的毒。)

1

第1章 春社灯影碎,惊鸿照水来

我抄完最后一个“空”字时,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个墨团。

佛堂外扫院婆子的话顺着门缝钻进来:“王夫人今儿把林姨娘房里那个通房柳儿捆了,说她偷摸主子旧物——您说那柳儿跟了林夫人十年,哪能是手脚不干净的?”

我攥紧狼毫,指节发白。

母亲去了八年,王氏连她身边最后一个旧人都容不下。

小桃端茶进来时,我正用帕子擦那团墨迹。

她压低声音:“夫人传话,明儿春社放头灯,让姑娘穿素净些。”

素净?

我垂眼盯着案上半旧的青布衫。

王氏最会做戏,偏要在全京都贵女面前,把我这个嫡女衬成灰扑扑的影子。

“替我谢过母亲。”我捏着衣角,声音发颤,“只是...我前日抄经时,见主持师太总看我耳坠。”

小桃眼睛一亮:“奴婢这就把姑娘那对珍珠耳坠包好,明早给师太送去。”

春社的灯笼在檐角晃得人眼晕。

我站在河边,看着庶妹苏菱穿着绣满芍药的裙裳,被王氏拉着手往灯船走。

“阿茶,过来。”王氏回头唤我,眼角扫过我身上洗得发白的月白衫子,“你是嫡姐,头灯该你放。”

我捧着灯盏往前走,裙角突然被什么勾住。

苏菱歪头笑:“姐姐小心,这石板滑得很。”

她鞋尖还勾着我裙脚。我踉跄两步,灯盏“啪”地掉进河里。

落水声惊起一片喧哗。我整个人栽下去时,被一双手稳稳托住后腰。

药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子。

我抬头,撞进一双冷得像雪水的眼睛。

玄色锦袍男子单手撑着岸边石块,指节泛白,唇边还沾着血渍。

“姑娘这一摔,可是算准了我会来竹苑?”他声音轻得像风,“方才我在廊下,瞧你往苏二姑娘袖里塞了什么。”

我脑子“嗡”地响。这男人...竟看穿了?

“公子认错人了。”我眼眶瞬间泛红,“我、我只是手滑...”

他突然低笑,震得胸口发颤,咳了两声:“无妨,这灯掉得倒有趣。”

混乱中,小桃挤过来扶我。

我瞥见她袖角沾着半缕金线——是苏菱裙上的。

第二日辰时,王氏在正厅拍了桌子。

“苏菱!你袖中怎会有沾了迷香的香囊?”她指着地上残片,“春社灯河是祈福的,你倒好,往水里丢这等脏东西!”

苏菱跪在地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母亲明鉴,我、我没...”

我攥着帕子上前,扑通跪下去:“是我不好,昨日见妹妹喜欢那香囊,便...便偷偷塞她袖里。原想着玩闹,没成想是迷香...”

王氏瞪着我:“阿茶你——”

“妹妹年纪小,我该劝着些的。”我仰头,眼泪啪嗒啪嗒掉在青石板上,“母亲要罚,便罚我吧。”

王氏张了张嘴,到底没说出重话。

她最要脸,总说“嫡女贤良,庶女才显教得好”,如今倒被我拿住了话头。

回府时,我在角门被人拦住。

玄色身影倚着朱漆柱,帕子掩着唇咳嗽。

他递来一方绣竹纹的帕子,上面还沾着淡药香:“擦擦脸,哭花了不好看。”

我伸手接,指尖碰到他掌心。烫得惊人。

“下次想摔,去荷池。”他转身要走,又停住,“竹苑风大,容易咳血。”

我捏着帕子站在原地。

风掀起裙角,露出里面被抽走金线的衬裙——那是苏菱昨日撞我妆奁时,我悄悄抽的。

月上柳梢时,小桃端着药进来:“夫人传话,明儿卯时去东厢整理旧物。”

我望着烛火里晃动的竹纹帕子,把母亲留下的密信又往箱底压了压。

东厢...那是母亲从前的屋子。

王氏,你要翻旧账?

我捏紧帕子,嘴角慢慢翘起来。

正好,我也等这一天,等得久了。

2

第2章 妆奁翻落处,金线藏杀机

及笄礼前三天,王氏打发李嬷嬷来传话:“大姑娘去东厢整理旧物。”我垂眸应了,指甲掐进掌心——东厢是母亲生前的屋子,王氏锁了八年,今日突然要我去收拾。

卯时天刚亮,我踩着露水进了东厢。

门轴吱呀响,霉味混着沉水香涌出来。

案几上蒙着灰,我拂开,看见个檀木匣——母亲的妆奁。

手在抖。

我掀开匣盖,翡翠镯子躺在红绸上,水头透亮,像母亲从前哄我睡觉时,腕间晃着的那抹绿。

指腹蹭过冰凉的玉面,心跳撞得肋骨生疼。

“阿姐好雅兴。”

苏菱的声音从身后刺过来。

我转身,见她捧着锦盒,鬓边金步摇晃得刺眼:“及笄礼要到了,妹妹备了贺礼。”

我接过锦盒,指尖刚碰到盒盖,她突然踉跄撞过来。

妆奁“哐当”落地,木匣裂成两半,翡翠镯子骨碌碌滚到脚边。

“对不住!”苏菱慌慌张张去捡,绣花鞋尖正对着镯子。

我扑过去,膝盖磕在青石板上,手背擦过碎木片。

血珠子冒出来,我攥住镯子贴在胸口,眼泪“啪嗒”砸在玉上:“这是母亲留给我的……最后一点念想……”

苏菱僵在原地,金步摇颤得更厉害:“我、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小桃从门外挤进来,扶我起来时,袖角扫过苏菱裙边。

我瞥见她指尖勾走半缕金线,动作轻得像风。

午后,李嬷嬷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来查。

碎木片撒了一地,她蹲下身,突然眯起眼:“这金线……是二姑娘裙上的?”

苏菱脸色煞白:“嬷嬷看错了!”

“相府规矩,及笄礼前动主母旧物,是不敬先母。”李嬷嬷扯着金线往苏菱裙上比,“二姑娘这裙角,倒缺了半缕。”

王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:“闹什么?”

我缩在小桃怀里,手背的伤火辣辣的:“是我没看住妆奁……妹妹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王氏盯着苏菱,嘴角抽了抽。

她最要脸面,如今嫡女替庶女求情,倒显得她苛待孩子。

“罢了。”她甩袖,“都散了。”

夜里,我坐在烛前,用帕子裹住手背。

小桃端着药进来,压低声音:“那金线混在碎木片里,李嬷嬷瞧得准。”她眨眨眼,“二姑娘裙上的金线,是苏州绣娘特绣的,独一份。”

我笑了笑,低头收拾妆奁。

木匣裂了道缝,我掰开,夹层里滑出张纸条。

泛黄的纸角卷着,字迹潦草:“王氏与西街柳掌柜往来密切,每月十五亥时,西角门。”

血往头顶涌。

我攥紧纸条,指甲几乎戳进掌心。

母亲的字迹,我认得出。

原来当年母亲不是暴病,是发现了王氏的丑事……

窗棂响了一声。

小桃掀开窗,纸包“啪”地落进来。

我捡起来,药瓶上贴着“金疮散”,还有张纸条,字写得刚劲:“腕上伤,可还疼?”

是裴砚的字迹。

那日春社,他站在竹苑廊下,看我往苏菱袖里塞香囊。

现在倒送药来了。

我摸了摸药瓶,触手温温的,像他掌心的温度。

小桃凑过来:“定北侯世子怎会……”

“睡吧。”我把纸条塞进妆奁夹层,翡翠镯子压在上面。

烛火晃了晃,照见纸条上“西街柳掌柜”几个字,像把淬了毒的刀。

王氏,你以为锁了东厢八年,就能埋了所有事?

我摸着腕上的伤,把药瓶攥得更紧。

明日……该去西街转转了。

3

第3章 荷池湿罗裙,靴面系情丝

我攥着母亲的纸条在妆奁前坐了半夜。

烛火将"西街柳掌柜"几个字映得发红,像母亲当年咳在帕子上的血。

天刚擦亮,小桃就捧着木匣进来:"姑娘,我昨日在厨房听张婶说,西街柳记的胭脂粉最得二姑娘欢心。"她指尖绕着发尾笑,"我去买两盒,顺道替您打听打听?"

我摸出半块碎银塞她掌心:"买最香的那盒,要是掌柜的问起,就说...是替二姑娘备的及笄礼。"

小桃走后,我数着香灰等。

佛堂的铜炉烧得慢,一柱香燃到半截时,她掀帘冲进来,发梢沾着晨露:"柳记后堂锁着个木柜!

我帮着搬货时瞅见了——"她喘口气,"柜上落灰,就最底下那层没灰,压着张药方子,头一个是'断魂散'。"

我手腕一麻,翡翠镯子磕在桌沿上。

断魂散...母亲当年暴毙前,总说心口烧得慌,大夫说是心疾。

可我在佛堂抄经时听老尼姑说过,断魂散的毒发症状,正是火烧般的心疼。

"小桃。"我攥紧她的手,指甲陷进她手背,"明日卯时三刻,定北侯世子会去竹苑。"

小桃眼睛亮起来:"您要..."

"去把我那件月白罗裙找出来。"我扯出帕子擦手,"裙角的丝线松了,得再缝两针。"

第二日卯时,我让小桃在佛堂敲了三遍木鱼。

等晨雾漫上竹苑的篱笆,我拎着绣鞋踩过青石板,躲在池边柳树后。

竹苑的回廊传来咳嗽声。

我数着,第一声轻,第二声重,第三声带着碎痰——和春社那日一模一样。

我吸了口气,脚尖在青苔上一滑。

"咚"的一声,冷水灌进鼻腔。

我扑腾两下,故意让裙角缠上伸下来的手。

"抓住。"裴砚的声音带着哑,混着水响撞进耳朵。

他半跪在池边,素色外袍浸透了水,腕骨抵着我的掌心,凉得像块玉。

我借着力攀他胳膊,湿漉漉的裙角顺势勾住他的乌皮靴。

"世子救我..."我仰起脸,水珠顺着睫毛往下淌,"有人推我..."

"闭嘴。"他突然沉下声,手臂一紧将我捞上岸。

我撞进他怀里,闻见淡淡药香——是春社那天他帕子上的味道。

"赵嬷嬷!"远处传来碎步声。

王氏的亲信赵嬷嬷举着帕子跑过来,看见我们时脚步顿在原地,脸白得像张纸。

我缩在裴砚怀里打颤,指尖悄悄勾住他外袍的系带。

回房换衣裳时,小桃举着铜盆直乐:"您这一摔,把赵嬷嬷的魂都吓飞了。

我瞧着她鞋尖全湿了,泥点子溅到脚踝——"她突然压低声音,"和池边那串脚印一模一样。"

午后王氏就来了。

她端着茶盏坐在主位,茶盖磕得叮当响:"阿茶,竹苑向来清净,你怎的独自去了?"

我捏着帕子绞成团:"女儿听小桃说那处荷花开得好...谁知道..."我吸了吸鼻子,"有人从背后推我,要不是世子..."

"住口!"王氏猛地站起来,茶盏"啪"地摔在地上。

她盯着我腕上的翡翠镯子——那是母亲的遗物,"你当世子是什么人?

平白无故救你?"

"母亲。"我抬头看她,眼泪啪嗒掉在裙上,"小桃捡着个布片。"

小桃从袖里摸出块湿布料,边缘还沾着泥:"是池边拾的,和赵嬷嬷今早穿的绣鞋纹样一样。"

王氏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。

她盯着布片,又看看我,突然扯出个笑:"许是嬷嬷去打水不小心..."

"母亲。"我打断她,"女儿的命要紧,还是嬷嬷的脚要紧?"

她张了张嘴,终究没说出话。甩袖走时,门框撞得风灯直晃。

傍晚裴砚就来了。

他站在檐下,外袍换了件月白的,腕上还沾着水痕:"苏姑娘这跤,摔得可真准。"

我低头搅着莲子羹:"世子若觉得我算计您..."

"我倒盼着你多算计。"他突然坐下来,接过我递的羹盏。

青瓷底压着半张纸条,他垂眸扫了眼,指腹轻轻蹭过"断魂散"三个字。

"这药..."

"三钱。"我盯着他喉结动了动,"能要半条命。"

他沉默片刻,将纸条收进袖中。

窗外起风了,吹得竹影摇晃,在他脸上割出细碎的光。

"明日我让人送些治咳的梨膏来。"他起身时,靴面还沾着我裙角的水痕,"你那镯子,该换根红绳了。"

我望着他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,摸了摸腕上的翡翠。

母亲的纸条还在妆奁夹层里,和裴砚的药瓶挨着。

小桃从廊下转出来,手里攥着块黑布:"暗卫刚送来的,说是世子让交给您。"

我展开黑布,里面躺着截带血的丝线——和当年母亲帕子上的血,一个颜色。

风卷着荷香扑进来,我把黑布塞进袖中。王氏的算盘,该翻了。

4

第4章 香囊藏断魂,袖底起惊雷

裴砚的暗卫来得比梨膏快。

第二日晌午,小桃掀帘时袖底带了阵凉风:"世子派的人在柴房,说有话要递。"

我跟着她绕到后巷,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。

穿灰衣的男人单膝跪地,掌心托着半块碎瓷:"这是在西街香料铺墙根挖的,柳掌柜说三年前有人拿林夫人的帕子来配香,要的正是断魂散。"

我捏紧碎瓷,边缘扎得指尖发疼——那是母亲茶盏的碎片,我三岁那年,王氏端着参汤进佛堂时摔碎的。

"中秋家宴。"灰衣人又递来张字条,"世子说,那时动手。"

月到中秋那日,相府正厅烛火像串红珊瑚。

王氏穿了件墨绿翟衣,鬓边金步摇晃得人眼晕:"阿茶素日在佛堂抄经,最懂香道,今夜焚香仪式便由你主持。"

她嘴角的笑像抹蜜,我却闻见了蜜里的毒——去年元宵她让庶妹主持插花,结果花瓶里泡了半条死鱼,庶妹当场吐得满裙都是。

"女儿听母亲的。"我垂眸应了,转身从妆匣里取出只金丝绣囊,"只是今日见母亲袖中没别香,女儿特意备了这个。"

香囊递过去时,王氏的指甲在我手背上刮了道红印。

她低头看那并蒂莲绣纹,眉梢挑起来:"倒像你母亲当年......"

"母亲喜欢便好。"我退后半步,看她将香囊别在右袖,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——那里面混着我前夜磨了半宿的香粉,是从母亲遗留的药谱里翻出的,与断魂散相克的引子。

酒过三巡时,王氏的筷子突然"当啷"掉在桌上。

她扶着桌角晃了晃,额头沁出冷汗:"这......这屋子怎么转起来了?"

赵嬷嬷慌忙去扶,却被她甩开。

王氏踉跄着撞翻了酒壶,琥珀色的酒液渗进我裙角:"阿茶!

你给我下了什么......"

"夫人这是怎么了?"

"快传大夫!"

满座宾客乱作一团。

我站在廊下,看着裴砚从屏风后转出来,月白外袍沾着桂香:"不必传大夫。"他伸手捏住王氏右袖,"问题出在这香囊里。"

赵嬷嬷尖叫着去抢,被暗卫拧住胳膊按在地上。

裴砚抖开香囊,半撮浅褐色药粉簌簌落在案上:"这是断魂散,与三年前林夫人所中毒药,成分分毫不差。"

王氏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。

她盯着那撮药粉,突然扑过来抓我的脸:"你怎么会知道!

你娘根本没......"

"母亲为何如此害怕?"我后退半步,任她的指甲擦过我耳尖,"莫非......您还记得那年佛堂里,那碗参汤?"

厅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。

王氏的手悬在半空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

突然"啪"的一声,她摔了手边的茶盏:"你到底是谁!

林氏早死了,早死了!"

裴砚的暗卫在角落记着什么,笔锋在纸上划得沙沙响。

我望着王氏发乱钗横的模样,想起三岁那年,她也是这样冲进佛堂,把母亲的药碗摔得粉碎。

"把夫人送回院子。"老夫人颤巍巍开口,"没有我的话,不许出门。"

夜更深时,小桃给我披了件斗篷:"王氏的院子上了双锁,连送水的婆子都要搜身。"

我望着窗外,佛堂的飞檐在月光下像把淬了银的刀。

妆匣夹层里,母亲的纸条还带着体温——那上面写着"佛堂第三块砖下,有当年的证词"。

"小桃。"我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镯子,"明儿晨起得早些。"

她眨眨眼,从袖里摸出把铜钥匙:"我下午在赵嬷嬷房里拾的,佛堂门的。"

风卷着桂香扑进来,我把钥匙攥进手心。

母亲的仇,该在佛堂的香灰里,讨个清楚了。

5

第5章 佛堂烛影斜,血书现真章

我攥着小桃给的铜钥匙,后半夜才摸出房门。

廊下灯笼被风吹得摇晃,照得影影绰绰。

我贴着墙根走,听见巡夜婆子的脚步声就缩进气窗底下——王氏虽被锁了院子,她的人还在相府当差,我得防着被撞破。

佛堂门"咔嗒"一声开了。

小桃说赵嬷嬷总把钥匙挂在床头,果然被她顺了来。

我摸黑跪到母亲常坐的蒲团前,指尖在青砖上一寸寸挪。

第三块砖——摸到了,边沿比旁的松。

指甲抠进砖缝,砖面"吱呀"抬起半寸。

我屏住呼吸,从底下抽出个油纸包。

油纸上沾着香灰,裹得严严实实,拆开时簌簌往下掉碎末。

信笺是血写的。

"阿茶亲启。"

我喉咙发紧,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照着上面的字——是母亲的笔迹,她从前教我识字时,总说"茶"字要写得软,像片刚泡开的茶叶。

"吾夫不信我言,王氏勾结贼人,已购毒三次。

若吾不幸身陨,请托阿茶于佛堂成长,待其心智成熟,必能替母雪冤。"

信纸在我手里抖成一片。

三年前那个雨夜突然涌进眼眶——母亲攥着我的手,说"阿茶要乖,去佛堂等娘",可她再也没回来。

我把脸埋进信里,尝到咸涩的,不知是泪还是信上未干的血。

"娘,"我哑着嗓子,"女儿找到你了。"

天刚擦亮,我就去敲了智空师太的禅房。

"当年林夫人圆寂前,曾托我转交一物。"我把血书捧给她看,"师太慈悲,肯为我作证么?"

师太摸了摸信上的血痕,合十道:"老尼记得,林夫人去前七日,曾在佛前跪了整夜。

她走的那晚,老尼替她换往生衣,见她贴身藏着半块带血的帕子——原是留着给阿茶的。"

我攥紧袖口,帕子我有半块,在妆匣最底层。

王氏总说那是林氏随便塞给我的,原来母亲早做了打算。

相爷的书房飘着墨香。我跪在地砖上,血书摊在他案头。

"这是母亲的绝笔。"我抬头看他,眼眶发酸,"她被王氏毒杀那日,还在等父亲信她。"

相爷的手按住信纸,指节发白。

他年轻时最是疼母亲的,当年求娶时在林府外等了三天三夜,如今案头还摆着母亲送的端砚。

"传李管事。"他声音发颤,"把王氏这些年的账册、往来帖子,全给我搜出来。"

李管事应了声,退下时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。

我记起来,王氏的陪嫁里就有个姓李的管事,原是她娘家的护院。

夜里我坐在房里,盯着妆匣里的半块帕子发怔。

窗纸被风掀起一角,月光漏进来,照得帕子上的并蒂莲像活了似的。

"阿茶。"

裴砚的声音从窗外传来。

我抬头,见他倚着廊柱,月白外袍沾着露水,手里还攥着帕子——他总咳血,帕子上浸着淡红。

"你怎么来了?"我起身去开门,"相府门禁......"

"暗卫说你见了相爷。"他走进来,目光落在我泛红的眼尾,"我来看看你。"

烛火在他眼底晃。

我突然就委屈起来,那些年在佛堂抄经时的孤单,被王氏磋磨时的隐忍,全涌到喉咙口。

"我以为要自己查一辈子。"我吸了吸鼻子,"可现在......"

"现在有我。"他伸手替我擦泪,指腹带着薄茧,"当年你母亲救过我,我欠她一条命。

现在我欠你的,是一辈子。"

我愣住。

他耳尖泛红,别开脸轻咳两声:"咳......你母亲的事,定北侯府的暗卫查了三年。

王氏的账,我们早有底。"

我破涕为笑,抓住他的袖子:"那明日去大牢提审柳掌柜?

王氏的毒,都是从他药铺拿的。"

他眼睛亮起来:"你连这个都查到了?"

"佛堂扫院的张婶,儿子在药铺当学徒。"我歪头,"她总说柳掌柜上个月往城南送了三车药材——可城南只有王氏的庄子。"

窗外突然传来惊呼声。

"佛堂走水了!"

我和裴砚对视一眼,拔腿往外跑。

佛堂方向冒起黑烟,李管事的声音混在救火声里:"都别愣着!

快救佛经!"

火势借着风窜得极快。

我看见智空师太被两个婆子扶出来,怀里还抱着母亲的往生牌位。

裴砚冲进去抱出半箱经卷,转身时一片焦黑的布帛从梁上掉下来,飘到我脚边。

我弯腰捡起。

布帛边角烧了,中间的字还清楚——"柳掌柜与京中某贵妇往来账目",后面跟着一串日期,最后一个是林夫人出事那晚。

裴砚凑过来看,手指轻轻覆在我手背:"看来王氏的后手,比我们想的还多。"

夜风穿廊而过,吹得烛火明明灭灭。

我望着佛堂余烬里未烧尽的香灰,突然攥紧了手里的布帛。

母亲的仇,才刚开了个头呢。

6

第6章 账本掀惊涛,柳巷再伏兵

我攥着烧焦的布帛站在佛堂废墟前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
裴砚的外袍搭在我肩头,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——定北侯世子总喝润肺的药,那味道我最近熟得很。

"阿茶。"他递来半块桂花糕,是我昨儿说想吃的,"先回房换身衣裳?"

我摇头,盯着智空师太怀里母亲的往生牌位。

牌位边缘被熏黑了,像极了当年母亲咽气时,床帐被王氏打翻的烛火燎出的焦痕。

后半夜我没睡。

小桃蹲在炕边给我搓脚,她手凉,我缩了缩:"明日你去柳记买香粉。"

"柳记?"小桃顿住,"那掌柜的上个月才给二姑娘送过玫瑰露。"

"就说要调新香,"我摸出块碎银子塞她手里,"挑最金贵的,问他能不能接大单子。"

小桃眼睛亮起来:"我懂了。"

第二日晌午,小桃回来时鬓角沾着草屑。

她关紧门,从袖中抖出包香粉:"柳掌柜手直抖,包香粉包了三回。

我问他能不能接十箱龙涎香,他说'最近不敢接大单子,怕惹麻烦'。"

我捏着香粉袋,龙涎香的甜腻裹着点苦——像极了王氏房里的味道。"他怕的不是我,"我把香粉袋扔进炭盆,火星子"噼啪"炸开,"是背后的人。"

裴砚的暗卫来得很快。

第三日天没亮,我就听见院外马蹄声——他遣人放消息说定北侯府要查失踪药材,顺道查"断魂散"来源。

那是当年母亲中的毒,我在佛堂抄经时,扫院张婶的儿子在药铺当学徒,偷听到的。

"柳掌柜要跑!"小桃撞开我房门时,额角挂着汗,"我在西市撞见他背着包袱,往城门方向去了!"

我抄起帕子捂嘴咳嗽——这是裴砚教我的,装得像弱柳扶风些。

等跑到西市巷口,正见柳掌柜被两个粗使婆子拦住,小桃叉着腰喊:"柳掌柜这是要去哪?

相府二姑娘还等着您送新到的沉水香呢!"

柳掌柜看见我,腿一软跪在青石板上,包袱"啪"地摔开,里面滚出几包药粉。"我不是主谋!"他抓着我裙角,指甲缝里全是泥,"是有人逼我做账、替人背罪......"

我后退半步,裴砚的外袍滑下来搭在臂弯。

他不知何时站在巷口,月白外袍被晨雾打湿,手里转着枚铜钱——这是暗卫行动的暗号。

当夜月黑风高。

我裹着宋嬷嬷的粗布衫,跟着她混进柳掌柜后宅。

裴砚扮成游方药师,拎着药箱大摇大摆敲开院门,说"瞧着掌柜的印堂发黑,送两副镇惊药"。

柳掌柜的地窖在灶房下。

我掀开草席时,听见他在堂上和裴砚说话:"小老儿就是个卖药的......"声音发颤,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。

地窖里霉味冲鼻。

我摸出火折子,见墙角有个破木箱,箱底压着半卷供状。

墨迹未干,写着"王氏命我调制断魂散......"

"谁!"背后突然响起尖叫。

柳掌柜举着烛台冲进来,烛油滴在我手背上,疼得我缩手。

供状"哗啦"散了一地,我弯腰去捡,抬头正对上他发红的眼:"你杀了我吧!

杀了我就没人知道......"

"杀了你?"我扯了扯粗布衫的领子,露出点脖颈——那是裴砚送我的玉坠,定北侯府的暗纹在火光里闪了闪,"你死了,这供状就是死证。

王氏只会更干净。"

柳掌柜"扑通"跪下,烛台摔在地上,火星子溅到供状边缘。"是魏国公府!"他哭嚎着,"去年冬月,魏国公府的管事拿了封帖子来,说只要我帮着做假账、送毒药,就保我后半辈子荣华......王氏那毒妇,也是被他们捏着把柄!"

我攥紧供状,指甲掐进掌心。

魏国公府?

那是当今皇后的母家,连父亲见了魏国公都要行半礼。

后半夜裴砚亲自押柳掌柜去大牢。

他替我理了理被地窖潮气打湿的发梢:"此事牵涉朝堂,你莫要轻举妄动。"

我点头,看他的马车消失在巷口。

回府时路过柳记旧铺,我鬼使神差地拐进去——铺子里空了,只有墙角堆着些碎木片。

我蹲下去翻,指尖触到块硬木,抠出来竟是个暗箱。

箱里全是密信。

最上面一封写着"相府林氏知情,速除",落款处盖着朱红印泥,"魏"字棱角分明,像把刀。

我捏着那封信,手背上的烛油印子还疼。

风从破门吹进来,吹得信纸哗啦响,像极了当年佛堂里翻经卷的声音。

母亲的仇,原来从来都不是内宅的事。

归府时月上中天。

我把暗箱里的密信塞进袖中,玉坠贴着心口发烫。

小桃在院门口等我,见我过来,轻声道:"夫人房里灯还亮着,王氏正翻您的妆奁呢。"

我摸了摸袖中凸起的密信,扯出个笑。

王氏要翻就翻吧——她以为自己藏得深,可有些东西,早就露在光天化日下了。

7

第7章 密信牵魏府,香闺布杀机

我摸黑溜回房时,袖中密信硌得胳膊生疼。

小桃早候在门后,见我进来赶紧闩门,烛芯"噗"地爆了个火星。

"姑娘!"她压低声音,"我刚去佛堂取您抄的经,听见李管事跟王氏说,明儿有外客来。"

我把暗箱里的密信摊在桌上,最上面那封墨迹泛着冷光,"三日后,由魏府递话至相府,商议联姻事宜"几个字刺得我眼皮跳。

魏国公府的朱印在烛火下红得像血——王氏要拿我当棋子,去攀皇后母家的高枝。

窗棂突然"咔"地轻响。

我反手摸向妆匣里的碎瓷片,抬头正撞进裴砚沉下来的眼。

他沾着夜露的外袍扫过我手背,带起一阵风,把信纸吹得哗哗响。

"又一个人去冒险。"他声音发闷,指腹蹭过我手背上被烛油烫的红印,"地窖的霉味还没散干净。"

我抽回手,把密信推过去:"魏府要跟相府议亲。"

他指尖顿在"魏"字印上,喉结动了动:"明日魏家二公子会来相府。"

第二日卯时,我捧着茶盏站在花园假山下。

晨露打湿了月白裙角,远远见穿湖蓝锦袍的公子转过游廊——魏景行,魏国公府嫡次子,传闻中京都最会作诗的风流郎。

"苏姑娘。"他停在三步外,广袖垂落如瀑,"早闻相府嫡女在佛堂长大,今日得见,倒像朵沾露的白梅。"

我攥紧茶盏,指节发白:"魏公子过誉了。

妾身从小抄经念佛,哪懂什么白梅红梅。"

他忽然笑了,眼尾微挑:"那日在竹苑,姑娘摔进荷池时,可也在念佛?"

我心口一紧——那日裴砚咳血去竹苑歇着,我算准他会走那座独木桥,故意"不小心"踩空。

原来魏景行也在?

"妾...妾身那日是去采莲。"我垂下眼,茶盏里倒映出他绣着缠枝莲的鞋尖,"高攀国公府的事,妾不敢想。"

他没接话,风掠过他鬓边玉簪,落了片桃花在我茶盏里。

晚间小桃端着药进来,铜盆里腾起苦香:"姑娘,我照您说的,跟扫院的张妈提了嘴'相府小姐想出家'。"

我捏着帕子掩住嘴咳嗽:"张妈嘴最碎,明儿该传到王氏耳朵里了。"

果然第三日未时,王氏带着两个嬷嬷进了我院子。

她穿着月青洒线绣的褙子,腕上翡翠镯子碰得叮当响:"阿茶,昨儿我去佛堂替你生母上香,见你抄的经页......"

"继母教训的是。"我眼眶一热,"女儿就是怕再惹您不高兴,才想着......"

"傻孩子。"她打断我,指尖戳了戳我手背,"魏家那边自有安排,你只需顺从便是。"

我猛地抬头,眼泪"啪嗒"掉在她袖口:"女儿听继母的。"

当夜裴砚的暗卫翻进我窗。

他递来个油纸包,里面是块带血的碎布:"截了魏府的人,身上搜出给王氏的密信。"

我展开布片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"事成后送苏茶进魏府"。

烛火映得我眼尾发烫:"让宋嬷嬷明早去后巷倒马桶。"

小桃立刻点头:"宋嬷嬷总说腿不利索,保准会'不小心'撞着李管事。"

第二日辰时,宋嬷嬷的尖叫刺破晨雾:"李管事!

您这包袱里是......"

我站在廊下,看李管事脸色发白地去捂宋嬷嬷的嘴。

王氏的丫鬟小绿从角门跑过来,边跑边喊:"夫人!

佛堂那边......"

午后王氏的茶盏"哐当"砸在地上。

她捏着我让人送去的密信复印件,指甲掐进檀木桌:"这...这是伪造的!"

"继母若不信,可去大牢问柳掌柜。"我捧着参汤站在她身后,"他招供时,定北侯府的人可都在场。"

她猛地转身,发簪刮过我脸颊:"你敢......"

"女儿怎敢。"我退后半步,眼泪又滚出来,"只是怕继母被人当枪使......"

傍晚魏景行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口。

我隔着窗纱看他仰头望我的绣楼,广袖被风吹得翻卷:"苏姑娘,我带了西域的葡萄,可愿一见?"

小桃要去开门,我按住她:"回魏公子,妾身今日头疼。"

他在檐下站了盏茶工夫,临走时朝我窗户方向笑了笑。

那笑像根细针,扎得我后颈发紧。

裴砚的密报是子时送来的。

小桃举着烛台,我借光看那行小字——"魏府近月与西戎使者私会,交易清单里有'西域香料'。"

我把密报塞进妆匣最底层,摸出母亲留下的玉镯。

冰凉的玉贴着掌心,像她从前拍我背时的温度。

第二日我坐在绣楼里绣并蒂莲。

银针穿过红绸,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
小桃趴在窗台上望:"姑娘,李管事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往后院去了。"

我低头继续绣,针脚密得像道网。

后日是十五,佛堂要做法事——王氏总说要"替我生母积德",可她不知道,佛堂梁上的灰,早被我悄悄扫进她的安神香里了。

8

第8章 绣楼藏玄机,魏府露獠牙

我捏着绣绷的手紧了紧。

小桃刚从王氏院子回来,袖口还沾着点墨汁——那是她故意打翻王氏案头的笔洗时蹭上的。

“纸条塞进《女戒》第三页了。”她压低声音,“夫人正翻账本,没留意。”

我把银针戳进并蒂莲的花心。

那朵红绸上的并蒂莲,花瓣边缘早被我用针挑松了线,风一吹就会簌簌掉碎屑——像极了王氏此刻的底气。

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。

我数着廊下铜铃响了七声,李管事的脚步声就从楼梯口传来了。

他带着个灰衣男人,那男人腰间坠着块羊脂玉佩,是魏府门房的标记。

“人呢?”李管事踢了踢绣凳。

灰衣人搓搓手:“苏姑娘说东厢见,许是还在路上。”

我捏着帕子从屏风后转出来。

帕子角浸了薄荷油,能盖住我眼底翻涌的冷意。

“李管事这是?”我歪头,“绣楼的茶还没备好,怎的带外男上来了?”

李管事的脸瞬间白成纸。

他反手去摸腰间的刀,刀鞘刚拔出半截,房梁上突然坠下根绳索——裴砚从梁上翻下来,靴尖点着李管事手腕,那把刀“当啷”砸在地上。

灰衣人转身要跑,我抬手一甩。

绣绷上的银针擦着他耳尖钉进门框,另一根精准勾住他的玄色衣角。

他踉跄两步,衣角被扯出个三角豁口,像只被拔了羽毛的乌鸦。

“搜。”我对裴砚说。

裴砚蹲下身,从灰衣人怀里摸出个油皮纸包。

展开时,墨迹未干的字刺得我眼睛疼:“西戎使者要嫡女,王氏允诺三日后送苏茶出京,换魏府五千骑兵。”

李管事“扑通”跪下,额头撞在青砖上:“是夫人逼的!她说只要苏姑娘出了门,就给我老家二十亩地……”

我蹲下来,指尖捏住他下巴。

他胡子拉碴的,沾着我绣绷上的红丝线:“王氏可还说了什么?”

“夫人说魏公子看中您,要您做妾!”他涕泪横流,“说您生母早死,相府容不下嫡女,不如……”

“不如什么?”我笑了,“不如把我卖去西戎?”

裴砚把密信拍在我掌心。

信纸边缘还带着灰衣人身上的烟味,混着我绣绷里的沉水香,熏得人发晕。

“誊三份。”我把信递给小桃,“一份送定北侯府,一份给御史台的周大人,最后一份……”我顿了顿,“给王氏房里的檀木匣。”

小桃眼睛亮了:“姑娘要让夫人自己发现?”

“她不是总说要替我生母积德么?”我起身,把绣绷上的并蒂莲扯成碎片,“这积德的机会,自然得留给她。”

傍晚我去给王氏请安。她正捏着那封密信复印件,指节发白。

“魏公子昨日说想娶庶妹。”我绞着帕子,“妹妹生得水灵,总比我这佛堂长大的木讷丫头强。”

王氏猛地抬头,眼底闪过一丝算计:“你倒是懂事。”

“女儿想着,继母这些年操持内宅辛苦。”我抽抽鼻子,“若能给妹妹寻个好人家,也算替您分担了。”

她的脸色缓了缓,伸手要拍我手背。

我往后缩了缩,她的指甲在我腕上划了道红痕——倒像在替我试刀。

深夜,小桃举着烛台照我腕上的红印:“姑娘,要擦药么?”

我摇头。

窗棂外有夜鸟扑棱棱飞过,檐角铜铃被风吹得乱响。

案头摆着封匿名信,墨迹是新的,只写了句:“魏府二房的人,比魏景行更恨你。”

魏景行的画像被我压在妆匣最底层。

那是他前日送来的,画里的我在佛堂抄经,眉眼里全是软乎乎的憨气——他大概以为,我还是当年那个被关在佛堂里数香灰的小傻子。

可他不知道,我数香灰时,连每柱香烧完的时间都记在心里。

“姑娘,明日要去佛堂么?”小桃打了个哈欠。

我望着窗外的月亮。月是下弦月,像把弯刀。

“不去了。”我摸出母亲留下的玉镯,“过两日宫中要办春宴,继母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。”

小桃的手顿住。

烛火在她眼底晃了晃,像极了当年我在佛堂里,第一次看见母亲被抬出去时,香案上跳动的灯芯。

春宴啊……我摩挲着玉镯上的纹路。

王氏以为这是她的舞台,可她不知道——

所有的局,才刚刚开场。

9

春宴掀风云,密室现真相

主要等级体系排名:无(古代宅斗以家族地位/长辈宠信/外家势力为隐性等级)

出场人物:

苏茶(女主,相府嫡长女,外柔内坚)

裴砚(男主,定北侯世子,心思缜密,暗中护她周全)

魏景行(男,魏国公府嫡次子,风流倜傥却心机深沉,对苏茶一见倾心)

王氏(女,相府继室,表面贤良淑德,实则阴狠善妒)

宋嬷嬷(女,佛堂旧仆,当年林夫人贴身侍女,因知情被贬为洒扫)

单元内作用:借助春宴设局,引导王氏暴露真面目,同时揭开苏茶母亲林夫人被害的最终真相。

情节:

(1)【承接前情】宫中举办春宴,苏茶借机邀王氏一同赴宴,并在席间巧妙布局。她故意与魏景行交谈甚欢,引得王氏醋意大发,言语间露出马脚。裴砚在一旁冷眼旁观,记录下王氏多处可疑之处。

(2)【设局诱供】宴会中途,苏茶称身体不适,借机离席。她换装后潜入相府密室,那里藏着当年林夫人最后居住的房间。宋嬷嬷早已等候,将一把铜匙交给她:“夫人临终前,曾留下一封信,说只有找到‘青玉匣’才能洗清冤屈。”

(3)【真相浮现】苏茶打开密室,果然发现一只青玉匣,内藏林夫人亲笔遗书,揭露王氏与魏府合谋毒害她的全过程,甚至提到魏国公本人亦参与其中。她泪眼朦胧,却强忍悲痛,将信收入怀中。

(4)【当众揭发】宴会尾声,裴砚携御史台官员突入,当场宣读罪状。王氏惊恐万分,试图辩解,却被苏茶拿出的青玉匣与遗书彻底击溃。她瘫坐在地,嘶吼:“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儿!”

(5)【尘埃初定】王氏被押入大理寺,魏府亦遭彻查。魏景行连夜出逃,却在城门外被裴砚亲手拦下。他对苏茶深深一拜:“你赢了。”苏茶看着天边残阳,轻声道:“不是我赢了,是我母亲终于可以安息了。”,单元结尾悬念:魏国公府的倒台是否会引发更大的朝堂动荡?裴砚与苏茶的感情,又将迎来怎样的考验?

第9章 春宴掀风云,密室现真相

我对着铜镜理鬓角时,王氏的鎏金护甲刮过我后颈。

“阿茶今日穿月白,倒比你庶妹的茜色更衬宫宴。”她指尖压在我肩骨上,“魏公子昨日还夸你佛堂养出的气质好。”

我垂眼看腕上红痕——是昨日她拍我手背时挠的。

“继母说穿什么便是什么。”我捏着帕子绞出褶皱,“女儿只盼别给您丢脸。”

她笑了,从妆匣里摸出串珍珠璎珞替我戴上。

珍珠凉得刺骨,像当年佛堂里冻硬的供茶。

“阿茶最懂事。”她替我理了理裙角,“等会跟着魏公子多走动,定北侯世子那病秧子,到底不如魏国公府根基深。”

我应了声“是”,指甲掐进掌心。

宫宴设在含章殿。

我端着茶盏站在廊下,远远见魏景行摇着折扇过来。

他穿湖蓝锦袍,腰间玉坠子晃得人眼晕:“苏姑娘今日比佛堂抄经时更妙。”

“魏公子过奖。”我后退半步,袖中帕子擦过他腰间玉佩——那是王氏房里丢了半月的“平安佩”。

王氏的声音从身后刺过来:“阿茶,魏公子与你说话呢。”她端着茶盏的手在抖,茶沫子溅在茜色裙上,“你自小在佛堂长大,可别辜负魏公子的心意。”

我转身时“不小心”撞翻她的茶盏。

滚水泼在她绣着缠枝莲的鞋面上,她尖叫着跳脚。

我忙蹲下去擦,指尖触到她裙底暗袋——那里鼓鼓囊囊,装着半块带血的蜜饯。

“姐姐怎的这样笨!”庶妹苏樱扶着王氏,“母亲前日才说要教你规矩……”

“是我不好。”我抹着眼泪抬头,正撞进裴砚的视线里。

他倚着朱漆柱子,帕子掩着唇咳嗽,眼底却像淬了冰——方才我撞王氏那下,他定是看清了她暗袋里的东西。

“苏姑娘可是不舒服?”魏景行递来帕子,“脸色这样白。”

我攥着帕子踉跄两步:“许是方才吹了风……”话没说完便栽进他怀里。

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王氏身上的茉莉香,熏得我胃里翻涌。

“我扶你去偏殿歇着。”魏景行要揽我胳膊。

“不必。”裴砚突然走过来,指尖搭在我腕上,“她脉息乱得很,我那有备好的参汤。”他转头对王氏笑,“夫人不介意吧?”

王氏扯出个笑:“有裴世子照拂,自然好。”

我跟着裴砚走到偏殿后角,他塞给我个包袱:“西角门有辆青帷车,小桃在那等你。”

我解开包袱——里面是套粗布短打,还有块遮脸的黑巾。

“王氏暗袋里的蜜饯,是用鹤顶红浸的。”他咳了两声,“方才我让暗卫跟着她,她去了御花园假山洞,把半块蜜饯埋在梅树底下。”

我攥紧包袱:“那是当年毒杀我母亲的方子。”

他点头:“去相府密室,宋嬷嬷在那等你。”

青帷车跑得飞快。

我裹着黑巾缩在车厢里,小桃的手在抖:“姑娘,万一被发现……”

“发现便发现。”我扯下珍珠璎珞塞进她手里,“这些够买你后半辈子的平安。”

相府后门的狗没叫。

宋嬷嬷蹲在墙根,见我过来便往我手里塞铜匙:“夫人临终前说,密室在佛堂第三块青砖下。她留了青玉匣,钥匙在……”

“在玉镯里。”我摸出母亲的玉镯,用铜匙撬开内侧,掉出枚小钥匙,“我八岁那年便发现了。”

宋嬷嬷老泪纵横:“夫人没白疼你。”

佛堂的香灰还温着。

我跪下来,第三块青砖下果然有个暗格。

推开通道时,霉味混着熟悉的沉水香涌出来——是母亲房里的味道。

青玉匣就摆在檀木案上。

我用小钥匙打开,里面躺着封血书,还有半块带毒的蜜饯。

“王氏与魏府二房合谋,用鹤顶红浸蜜饯毒杀我……魏国公知晓此事,允诺保她后宅平安……”我念到最后一句时,眼泪砸在纸上,“阿茶,若你能看到这信,替我讨回公道。”

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。

我猛地回头,见裴砚站在密室门口,手里举着个火折子:“御史台的人在宫宴外候着。”他走过来替我擦眼泪,“你母亲的冤屈,今日就能洗清。”

我把血书和蜜饯收进怀里:“去含章殿。”

含章殿的烛火晃得人眼疼。

王氏正拉着魏景行的袖子笑,见我和裴砚进来,脸色瞬间煞白。

“苏夫人,这是御史台的周大人。”裴砚指了指身后穿官服的男人,“有人告你毒杀前夫人林氏,与魏国公府合谋。”

王氏后退两步撞翻酒樽:“你血口喷人!”

我摸出青玉匣里的蜜饯:“这是当年毒杀我母亲的蜜饯,你今日在宫宴暗袋里藏的半块,和它用的是同一种鹤顶红。”我又抖开血书,“这是我母亲的亲笔信,上面有魏国公的印鉴。”

王氏盯着血书上的印鉴,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:“那是魏府逼我!我若不杀林氏,他们就要害我的樱儿!”

“母亲!”苏樱尖叫着去拉她,却被御史台的人按住。

魏景行转身要跑,裴砚的暗卫从梁上跃下,把他按在地上。

他望着我笑:“苏茶,你赢了。”

“不是我赢了。”我望着殿外的残阳,“是我母亲终于可以安息了。”

王氏被押走时,拽住我的裙角哭嚎:“魏国公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

裴砚替我拂去裙角的脏痕:“他放过不放过,得看皇上的意思。”

我攥着母亲的血书,听见殿外传来打更声。

春夜的风卷着桃花瓣扑进来,沾在我腕上的红痕上——那道红痕,终于要结疤了。

可魏国公府树大根深,今日虽被牵连,往后还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。

更要紧的是……我抬眼望裴砚,他正替我理被风吹乱的鬓发,眼底的温度烫得人心慌。

这一局,我替母亲讨回了公道。下一局,又该如何收场?

10

第10章 旧账翻新恨,深巷藏杀机

春宴后的雨下了七日。

我蹲在佛堂檐下数水洼里的落花,小桃举着油伞凑过来:“姑娘,宋嬷嬷说城南普济寺有个老施主,总念叨‘林家小姐若还在,该是丞相嫡媳’。”

我捏着帕子的手一紧。

母亲闺名林清婉,嫁入相府前是京都有名的才女。

“备马车。”我抹了把脸上的雨珠,“带两盒云片糕。”

普济寺的偏殿燃着沉水香。

穿青布衫的老嬷嬷正往功德箱里塞铜钱,背佝偻得像张弓。

我刚跨进门,她突然转身,浑浊的眼猛地睁大:“阿茶?”

“嬷嬷?”我脱口而出。

记忆里总替母亲梳双螺髻的圆脸蛋,不知何时爬满了皱纹。

杜嬷嬷踉跄着扑过来,指尖戳在我眉心:“像,真像……”她从怀里摸出个褪色锦囊,线头都开了,“你娘咽气前塞给我,说若有人要毁你们母女清白,便交给可信的。”

我拆开锦囊,里面是半块带血的丝帕,和一封薄信。

丝帕上的并蒂莲绣工眼熟——是母亲陪嫁的绣娘手艺。

信上的字力透纸背:“魏仲廉要我死,因我见他与西戎使者在御花园交换密函。阿茶,若你能查到,切记……”

墨迹到此戛然而止。

“小桃。”我把信递给丫鬟,“誊抄一份,明日去醉仙楼听书时,‘不小心’掉在二楼雅座。”

小桃眨眨眼,把信揣进怀里:“知道了,奴婢定把帕子角的金线露出来。”

三日后寅时,别院的狗突然狂吠。

我缩在被子里数呼吸,听见瓦上有细碎的脚步声。

窗纸被刀尖挑开的刹那,门“砰”地被踹开——裴砚举着烛台站在门口,暗卫从梁上翻下,把黑衣人按在地上。

“说,谁派你来的?”裴砚的声音像浸了冰碴。

黑衣人喉结动了动:“赵……赵侍郎。”

我披了件外裳坐起来,望着黑衣人背上的银线暗纹——那是魏国公府幕僚的标志。

裴砚的暗卫反手给了黑衣人一记闷棍。

他转身时烛火晃了晃,映得眼底像淬了火:“我这就进宫。”

我攥住他衣袖:“等我。”

相府旧库房的锁锈得厉害。

我用发簪捅了半刻钟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
霉味裹着灰尘扑过来,我摸着墙根划亮火折子,就见梁上挂着个樟木匣。

账册的纸页脆得能捏碎。

第一页写着“魏公府拨银三万两修缮祖庙”,第二页是“定北军粮饷缺银三万两”,第三页……我数到第七页时,手心全是汗——魏国公用“修缮”名义挪走的军饷,够买五千石粮食。

“阿茶。”裴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我吓了一跳,账册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
他弯腰捡起,扫了眼内容,指节捏得发白:“皇帝看过杜嬷嬷的信了。”

“如何?”

“他说要彻查。”裴砚把我拢进怀里,“但魏仲廉的手,伸得比我们想的更长。”

腊月廿三夜里,雪下得有半尺厚。

我守着炭盆补帕子,小桃掀帘进来:“裴世子的暗卫说,魏国公召赵侍郎去了府里,子时才走。”

我补帕子的针“叮”地掉在铜盆里。

第二日辰时,赵侍郎的死讯传遍京都。

他趴在书案上,嘴角有黑血,茶盏里的残茶泛着诡异的青。

“是鹤顶红。”裴砚捏着验尸官的折子,“但魏府的人说,赵侍郎前夜从魏国公府出来后,就再没见过主子。”

我望着窗外飘雪,雪地里有只灰雀扑棱着撞在窗纸上。

“他坐不住了。”我轻声道。

裴砚把我冰凉的手揣进他袖中:“别怕,我让人抄了赵侍郎的书房。”他顿了顿,“明日就能看到他这些年的往来文书。”

我望着他眉峰间的冷硬,突然想起母亲血书里的话——“阿茶,若遇困局,便寻裴家儿郎”。

原来有些缘分,早在十八年前就埋下了根。

雪越下越大,模糊了院外的灯笼。

赵侍郎的茶盏里,那抹青还在我眼前晃。

魏国公的棋盘,到底摆了多少枚暗子?

11

第11章 青鸾递密令,东宫起风波

裴砚把赵侍郎的文书往桌上一摔时,我正捏着半块桂花糕。

纸页哗啦散了一地。

我蹲下去捡,最上面那张的抬头让我指尖一僵——"太子殿下亲启"。

"太子?"我抬头看他,"他素日里连宫宴都只坐末席,怎会和赵侍郎这种贪墨官勾连?"

裴砚垂眸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:"或许他也在布局。"

话音刚落,小桃捧着个锦盒进来。

盒底压着张信笺,没署名,字迹却比我抄的经还工整:"今夜子时,东宫偏门,愿与姑娘共商大计。"

我把信笺对着烛火照,暗纹是并蒂莲——太子府女官青鸾的私印。

"我去。"我把信笺揉成团扔进炭盆,"裴砚,你跟在暗卫里。"

他眉峰一拧:"太冒险。"

"不冒险,怎么钓大鱼?"我扯了扯他袖口,"你不是说,魏国公的手伸得长么?"

子时的风像刀片子。

我缩在斗篷里刚摸到东宫偏门的石狮子,门"吱呀"开了条缝。

青鸾穿着月白宫装闪出来,手里攥着枚金印。

"太子让我给姑娘看样东西。"她把金印往我手里一塞,"这是魏府给赵侧妃送珠宝的账册。"

我借着月光扫了眼,第三页赫然写着"珊瑚树两株,送太子侧妃赵氏"。

"太子想帮姑娘扳倒魏国公。"青鸾压低声音,"但得姑娘配合演场戏——放出话去,说裴世子要提亲。"

我捏紧金印:"为何?"

"赵侧妃是魏家的表姑娘。"青鸾瞥了眼远处的灯笼,"她最恨太子对姑娘青眼,听说裴砚要娶你,保准跳脚。"

第二日卯时,小桃端着药碗进我屋:"姑娘,我按您说的,在茶房说漏嘴了。"

"说漏什么?"我吹着药气。

"说裴世子差人来问合婚庚帖呢。"小桃挤挤眼,"刘妈妈刚去赵侧妃宫里送梅花,指不定把话捎过去了。"

果然,第三日未时,青鸾的暗卫送来密报——赵侧妃派了个老嬷嬷去魏府,怀里揣着个锦匣。

"是信。"裴砚把密报拍在桌上,"青鸾说,匣子里是赵侧妃求魏公除掉你的信。"

我把茶盏往桌上一磕:"那就让皇帝也看看这信。"

腊月廿八,皇帝在御书房召见太子。

我捧着锦匣跪在丹墀下,能听见殿内瓷器碎裂的响。

"逆女!"皇帝的吼声响得瓦都颤,"你竟与外臣勾结!"

太子跪在龙案前,脊背挺得笔直:"儿臣早让人盯着赵侧妃。

她与魏府的信,儿臣抄了副本。"

我捧着锦匣上前,信笺展开时,赵侧妃的私印红得刺眼。

皇帝扫了两行,拍案而起:"传朕的旨!

废了赵侧妃!"

赵侧妃被拖走时,突然挣开嬷嬷的手。

她指甲掐进我手腕,笑起来像夜猫子:"你以为赢了?

不过是太子手里的棋子罢了。"

我揉着发疼的手腕回定北侯府,裴砚正站在廊下等。

他手里攥着张字条,是太子的笔迹:"苏姑娘,魏府倒了,对你我都好。"

"他的目的没这么简单。"裴砚把字条扔进炭盆,火舌舔着纸角,"当年你母亲的事,魏府只是刀,拿刀的人......"

话音未落,小桃慌慌张张跑进来:"姑娘!

相府送来帖子,说三司会审魏国公那日,要请您去作证!"

我接过帖子,背面用朱砂画了把刀——是魏国公的暗记。

裴砚突然攥紧我的手:"阿茶,小心。"

我望着炭盆里未燃尽的纸灰,喉头发紧。

魏国公要翻牌了,可他手里,究竟还藏着什么?

12

第12章 金銮掀惊雷,血书洗冤屈

三司会审那日,金銮殿的地砖冰得我脚心发疼。

我攥着袖口站在阶下,听魏国公魏仲廉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:"启禀陛下,苏茶伪造臣与赵侧妃书信,构陷忠良。

更有甚者——"他忽然抬眼,"当年林氏暴毙,恐非王氏所为,倒像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。"

殿内抽气声此起彼伏。我抬头看皇帝,他正捏着茶盏,指节泛白。

"苏茶,你有何话说?"皇帝的声音像裹了霜。

我往前走两步,裙角扫过青石板:"民女恳请传杜嬷嬷上殿。"

丹墀外传来脚步声。

杜嬷嬷鬓角染霜,怀里抱着口檀木箱,每走一步都重重叩首:"老奴参见陛下。

林夫人临终前,曾将这箱子托付于老奴,说若有一日茶姑娘遭人诬陷,便开此箱证清白。"

魏仲廉突然冷笑:"一个乳母的话也能作数?"

"开。"皇帝甩下两个字。

杜嬷嬷颤抖着打开箱盖。

最上面是半块带血的帕子,我认得——那是母亲咳血时用的。

再往下,是封泛黄的信笺,墨迹斑驳,却能看出是用指尖蘸血写的。

"妾身林氏,蒙圣恩得嫁相府。

然魏仲廉垂涎相位,与王氏合谋,以断魂散毒杀于我......"我念出声时,殿内针落可闻,"望吾女茶儿能查明真相,还妾身清白。"

"啪!"皇帝的茶盏砸在龙案上,碎瓷溅到魏仲廉脚边,"魏卿,这血书是林氏笔迹,你可认得?"

魏仲廉额头渗汗,后退半步:"陛下明鉴,此乃伪造......"

"伪造?"我举起血书,"母亲左手小指有旧伤,写'茶'字时末笔会偏左三分。

这信里每个'茶'字,末笔都往左歪。

魏大人若不信,不妨召翰林院掌书来比对。"

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。

裴砚掀帘而入,玄色披风沾着雪,手里提着把带血的剑:"陛下,魏府私藏甲胄三百副,暗卫四百人。

儿臣已封了魏府,人证物证都在宫外候着。"

魏仲廉踉跄两步,扶住丹陛:"陛下,臣对大晋忠心......"

"忠心?"皇帝拍案,"林氏是朕亲封的一品夫人,你毒杀命妇;赵侧妃是太子侧室,你教唆她构陷储君;私藏甲胄,意图不轨——这就是你的忠心?"

他甩袖指向裴砚:"拿人!"

裴砚上前一步,剑锋挑开魏仲廉的玉带。

魏仲廉瘫在地上,盯着我笑:"我早该想到,你这小丫头藏得深......"话音未落,已被侍卫拖了出去。

退朝时,皇帝留我说话。

他盯着血书看了半晌,突然叹道:"当年林卿家陪朕读《贞观政要》,说'以铜为镜正衣冠'。

朕竟不知,她走得这样惨。"

我跪下行礼:"求陛下为母亲正名。"

"追封林氏为定国夫人,入昭德祠。"皇帝挥挥手,"至于王氏......"他顿了顿,"赐白绫,留全尸。"

相府的雪还没化。

我站在佛堂前,小桃捧着个漆盒:"姑娘,这是王氏房里搜出来的。"盒底压着个青瓷瓶,标签上写着"断魂散"——和血书里提到的毒药一模一样。

"烧了。"我转身要走,却撞进个温暖的怀抱。

裴砚的手搭在我肩上,带着刀剑的冷意:"王氏的赐死诏书,我让人盯着送过去的。"

"谢你。"我仰头看他,眼眶发酸。

他伸手替我擦泪:"该谢的是我。

当年我落水,是你母亲救的。"他顿了顿,"后来我查林氏之死,查到一半线索断了。

要不是你......"

"现在都好了。"我吸吸鼻子,"母亲的牌位,我明日就移到祠堂正厅。"

腊月廿九,王氏在相府后宅自缢。

小桃回来说,她咽气前喊了半宿"魏公救我",可魏府早被封了门。

新年刚过,裴砚就递了求亲帖。

皇帝批了"允",还额外赐了凤冠霞帔。

婚礼那日,定北侯府的红绸从街头挂到巷尾。

我坐在喜轿里,听百姓议论:"这苏姑娘看着软,没想到这么有手段。""定北侯世子也是个妙的,偏就护着她。"

掀盖头时,裴砚的手指在抖。

他替我摘下金步摇,轻声说:"阿茶,以后我替你撑伞,替你挡雨,替你把所有委屈都揉碎了,喂给风吃。"

我笑着扑进他怀里,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。

窗外的雪化了,檐角的冰棱滴着水,落进青石板的凹处——像极了当年佛堂前那口老井,我蹲在井边看了八年的水纹。

后来我才知道,魏仲廉流放岭南的路上,撞了山匪。

他临死前说:"我错估了苏茶,更错估了裴砚......"

再后来,裴砚带我去看母亲的昭德祠。

牌位前的香火旺得很,青烟绕着"定国夫人"四个字打旋。

我摸着牌位上的刻痕,突然想起母亲教我背的诗:"千淘万漉虽辛苦,吹尽狂沙始到金。"

现在,沙吹尽了,金也到了。可这世道的风雨,哪有停的时候?

裴砚握着我的手站在阶下,远处传来马蹄声。

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:"别怕,我在。"

我望着漫天飘起的柳絮,忽然笑了。

管他未来有什么风雨——至少这一次,我不是一个人。

  • 《重生后我把社交账号送给丑女,贫困生急了》全文爆款
  • 《结婚八周年纪念日,老公把白月光领回家》完整篇章
  • 《女儿被绑钓野狼,假死夫君跪寻妻女火葬场》最新章节
  • 《和妈妈签下对赌协议后,我倒亏一整个公司》畅销书籍
  • 《收下丈夫抚恤金后,小姑子报警抓我》爆款新文
  • 《当爱意燃成灰烬,我自会离你而去》免费阅读
  • 《好闺蜜污蔑我是间谍转走银行3000亿,我送她九族团灭大礼包》全文爆款
  • 《掉马后,前任跪求我的特种兵司机放过他》后续全文
  • 京ICP备2024102430号

    本站所有内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权。版权声明 - 投稿声明 - 自审制度 - 免责声明